第48节(2 / 2)

因为令狐十七看上去是真的又恼火,又伤心,又焦躁。

可云秀也委屈啊她明明都把最珍贵的秘密和宝物分享给他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对着这样的令狐十七,到底还是发不起火。

带着“就算你委屈,但我比你还委屈呢”的心情,傲娇的别过头去,“不愿意就算了。”

说罢转身要走她也忙了一夜,累得很,天明后还要赶路、还要去帮少年送信物,才没力气同他争吵呢。

令狐十七更恼火,一把拽住了她。

云秀站立不稳,趔趄了一下,手便按在了六重花印上。

似有星河旋转,吞吐光暗。

云秀只觉得周身灵力霎时被抽去大半,身体重得如携泰山而行。原本穿过花印进入空间只是眨眼间的事,这一次却被无限拉长了一般,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是如何穿越时空罅隙里的虚无,并且那虚无仿佛永无尽头一般。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几乎就在她累得再也支撑不住时,身体便骤然轻盈起来。被扭曲了的虚无褪尽,充盈的灵气从四面八方灌入她几乎被抽干的身体。她扑倒在草地上,大口喘息着。

好累,她想。

她扶着领口,一面喘着,一面就克制不住的表情微妙的看向令狐十七。

按着惯例,这会儿她该跟他争吵的怎么能这么唐突的上手就拽人,出意外怎么办!

可她根本按捺不住心底的雀跃和惊喜她居然能带人进空间里来!又想邀功般向令狐十七炫耀怎么样,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法宝,哼唧~

难得一见的,令狐十七竟然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情绪。

他有些茫然。似乎意识被什么东西给占据了,又似乎整个人都迷失在虚无中。

云秀先还以为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到了,渐渐的便意识到了严重性在此之前她连猫狗都没带进来过,枉论一个大活人。她根本就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万一……

云秀不由便紧张起来,只觉得指尖都在发抖。她伸手去拽令狐十七的衣袖,试图唤他回神,“鲤哥”

令狐十七立刻便从失神中醒来。

醒神后,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带着傲慢和不耐烦的四下一扫,便露出嫌弃的模样来,“这是哪儿?”

分明就中气十足。

云秀怕得魂儿都要被抽走了,此刻见确实是如假包换的令狐十七熊孩子本人,只觉庆幸。

“我修炼的地方。”语气中不觉又带上了得意和炫耀,“你不是问我那花印是什么吗?那是进来的钥匙。”

听她这么说,令狐十七的脾气显然立刻便平复下来。

虽依旧挂着那副“我见世人皆蠢物”的、令云秀分外不爽的表情,但眉梢眼底分明就透出些掩不住的惊喜与激动,倒显得有些可爱了。

令狐十七掩饰着得意,再度四下打量了一番。

然后评价,“真丑。”

云秀:……我脾气好,我不跟熊孩子计较!

空间的陈设确实有点乱主要是她从来都没思考过府邸该如何布局,因此空间里东一件堂屋西一间厢房的,乱七八糟的汇聚了从长安柳宅到郑国公府到蒲州祖宅甚至还有华山别墅……里诸多令她印象深刻或是觉得用起来顺手的建筑。打眼扫过去,就跟件粗布混着绫罗拼凑成的百衲衣似的。

用的多了自然就熟练起来,如今云秀进出空间已不用非得将空间里的建筑和现实中的对应起来。所以空间已经不再跟以前似的,随着她换住处而不停的改头换面。

云秀已隐约意识到,空间里的布局大概跟现实中她人在什么地方没关系,只随她的神意而变动府邸的模样,基本上已代表了她潜意识里对建筑的审美。

于是云秀毫不犹豫的立起一面高墙,挡住令狐十七四面审视的目光。

“不喜欢就不要看啦!”

令狐十七若有所觉的拖了声长音,“噢原来如此啊。你的品味还真是糟糕。”显然已意识到这件“百衲衣”的真相。

“要你管!”

虽名为“府邸”,其实云秀对华屋明堂没什么追求毋宁说,她对于“住所”本身,就没什么追求。

空间对她来说,真不是什么“家”或者“归所”,就只是“修炼之地”罢了。她更喜欢在这里泡温泉、种花种树种菜、烧玻璃、研究各种丹药和仙法……所以府邸根本就不是空间的主体,遮去了也根本不影响什么。

“我这里也有温泉。”云秀便岔开话题,向令狐十七炫耀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自家就有好的,为什么还要看你的?”

“……”云秀瞪着他,心想这个人好麻烦啊!照这么说,他家有全天下所有好东西,他脑满肠肥的老死在家里就好了啊,还来招惹她做什么?

虽嘴上说着不要,但令狐十七分明已经自来熟的开始四处乱转了。

看一眼苗圃里的草药尽管和人间的药草模样相去甚远,但这药罐子对“药”之一物显然有敏锐的直觉,立刻便皱着眉头嫌弃的移开了目光。

又看向菜圃里的蔬菜和种在阡陌之间的花草,勉为其难的别扭的称赞了一句,“倒还有些田园意趣。”

虽说云秀完全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田园情怀,但还真被他夸得有些自满为了解决空间里的食物不管饱的问题,云秀从外面带进来许多菜种,又是搭配晴雨又是调控酸碱的……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种活了几样。这菜谱确实是她的用心之作。

至于那几样花草她只是觉得好看,随心又随缘的种下而已。如野花般肆意又茁壮的一丛丛的开在墙角地头,确实很喜人。

令狐十七又瞧见园圃尽头的蓊蓊郁郁的老树和老树下的古井,瞧见空山密林之下的竹篱与茅庐,眉头便再度皱起,恍若没见到般嫌弃的掠过了。

虽嘴上夸着“田园意趣”,但这温柔富贵惯了的小纨绔可完全不喜欢真正的田园意趣。

他既没开口贬低,云秀便不介意他腹中诽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