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1 / 2)

桓容 来自远方 2774 字 19天前

自己挖坑自己跳, 过于放-纵的结果, 第二天起身腰酸背痛。

桓容睁开双眼, 望着帐顶, 枕畔犹存余温, 枕边人却已不见踪影。

他该做什么反应?

单臂枕在颈后, 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划过锦被, 双眼微微眯起,倏忽之间,脑子里闪过数个念头。

屏风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 打断桓容的思考。不过片刻,宦者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陛下,该起身了。”

桓容应了一声, 让宦者留在原地, 撑着手臂坐起身,反手梳过散在额前的发, 表情有瞬间的僵硬。

冷嘶一声, 温热的掌心按上肩头, 想起留在颈窝处的牙印, 抑制不住的磨着后槽牙。回想昨夜, 自己也没吃亏。秦四郎身上的更重,估计会留上好几天。

想到这里, 桓容嘴角微翘,刹那舒缓表情。

待拉好中衣, 确定没有太大的问题, 桓容方才坐在榻边,令宦者近前。不用宫婢服侍,动作利落的净面洁牙,换上长袍玉带,束发后没有戴冠,仅用一枚玉簪。

“摆膳吧。”

昨夜一场酒宴,想必众人都会晚起。定约之事不急在一时,他可以清闲半日。

桓容坐在榻边,在宦者退下后,禁不住又打了个哈欠。难怪古人言-美-色-误-国,如今来看,诚不欺他也。

幸好是在巡狩途中,起身迟些没太大关系。若是人在建康,起晚不说,朝会之上哈欠连天,不说文武大臣如何想,他自己都会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能再这样了。”

桓容下定决心,双手握拳。是不是能做到,那就有待商榷。毕竟吃素多年,一夕开-荤,对着碗里的肉不动筷,委实有点太难。

早膳是浓稠的稻粥,烤得酥香的胡饼,搭配厨夫秘制的酱肉和咸菜,手艺独到,既可口又开胃。

五六个漆碗摆上,桓容执起竹筷,夹起一块萝卜送入口中,只觉酸甜开胃,没有半点辣味。再喝一口稻粥,米香浸满口腔,暖意顺着食道滑入胃中,全身的疲惫都似一扫而空。

喝下半碗稻粥,桓容又夹起一块胡饼。

为吃起来方便,胡饼仅有半个巴掌大,一切为二,两口就能吃进半张。饼中夹着肉馅,桓容仔细嚼着,不是常吃的羊肉,滋味和嚼劲更像是牛肉。

连续吃下三张,桓容命宫婢添粥,随意的问了一句:“胡饼中可是牛肉?”

“回陛下,正是。”宦者微微躬身,姿态很是恭敬,却不会让人联想到谄媚,“吐谷浑诸部多豢养牛羊,日前进献数头。厨下制了这些胡饼,陛下觉得还好?如若不喜,仆去厨下另取。”

“不用,甚好。”桓容点点头,又夹起一块胡饼。

在幽州和建康时,想吃牛肉可没有这么容易。

桓汉正大力恢复生产,垦荒需要耕牛耕马。朝廷下令,壮年耕牛和牛犊不可-滥-杀,违者获罪。老牛和伤牛亦要散吏亲眼看过,确定符合条件,在治所登记过后,方才可以宰杀。

耕马和驴骡的管理不如耕牛严格,可对农人来说,想要垦荒种田,使得来年有个好收成,这些大牲口很是关键,都是倍加爱惜。

无论是从治所租赁耕牛,还是在牛马市中市买,都会准备最好的草料,照顾起来十分精心。有胆敢坏规矩、无理由的-虐-待-甚至杀死耕牛,不用治所出面,乡间村民就能给他们好看。

定罪服刑不说,再别想以低价租赁耕牛。更会被乡间人看不起,动不动就会被拎出来做典型。严重些的,在当地都生活不下去,不得不迁往其他村镇,方才能寻得生计,养活一家老小。

桓容登基后就下明旨,要求各地治所定规,以低价租赁耕牛,敢伤者严惩。貌似有些不近人情,但这是贯穿整个封建社会的做法。

在生产力没有进一步发展,人力和畜力仍为产粮根本时,这个规矩必须持续下去。

为能惠于百姓,桓容从国库出钱,从各地搜罗牛马,同时给远征在外的桓石虔和谢玄等人送信,明言遇上放牧牛羊的部落,只要条件合适,该下手时就下手,千万莫要犹豫。

敌人不用顾忌,直接充为战利品;寻常牧民不可过于强-横,当以为绢帛盐糖市买,价格可参考当地情况自行斟酌。

前者实行起来很简单,自然不必多说。后者起初不被各部相信,交易者寥寥无几。

说句不好听的,汉兵从建康打到姑臧,又从姑臧打到高昌,想要什么开抢就是,干脆利落,如何会多此一举,和当地牧民做生意?

简直太不可信!

不是众人有-受-虐-倾向,实在是草原和大漠风气如此,早年的吐谷浑,如今的附国乌孙皆是这般,无一例外。

有人压根不信,远远望到汉兵旗帜,立刻收拾帐篷逃跑。有胆大的试着同汉兵接触,即便语言不太熟练,大致的意思还能理解。

看到汉兵摆出的绢布、海盐和白糖,来人眼睛发直,狠狠掐一下大腿,才确认自己不是做梦。

走在昔日的丝绸之路上,许多繁华的城池早化为沙土。古迹中记载的西域诸国十不存一。随商队往来,部分城镇开始恢复人烟,仍不及前朝万分之一。

抛开能组织起商队的商人,多数西域部落和草原上的邻居没太大区别,遇上天灾人祸,照样要在温饱线上挣扎。

中原大地遭受灾难时,他们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汉兵践诺的消息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当地部落不再千方百计躲开汉军,而是尝试着和汉军接触。

占据高昌的氐人和匈奴逃跑时,还有西域胡向汉军通风报信。

汉兵投桃报李,知晓不下十余个部落有定居的愿望,决定暂停西征,选择一处保存还算完好的遗迹,用一个多月的时间重砌土墙,简单布置城防,留下一队骑兵守卫,许有生意往来的部落迁入。

消息传出,陆续有商队闻风而来,在城内歇脚、补充食水。

定居的部落得到实惠,很是感恩。留守的汉兵被视为保护者,被越来越多的西域胡接纳。随商队各处走动,更多生存艰难的部落向此处涌来。

原本只是几百人的小城,很快扩充至两千多人。这个结果,无论桓石虔还是远在莫何川的桓容,都没有预料到。

桓汉的军队一路向西,沿途留下类似的小城不下五座,另有十余个驿站,除有汉兵守卫,还有中途投靠的胡人。

为部落和家人,这些胡族勇士相当尽职尽责,劲头之高、态度之认真,实在令人惊叹。

就这样,桓汉军队一边走一边造城,拿下高昌全境,再向西就是焉耆,焉耆相邻就是龟兹。之前担心的胡人反抗不是没有出现,造成的损失却是微乎其微。相比得到的利益,几乎能忽略不计。

接到奏报,桓容愣了很长时间,想到后世的种种,突然有种莫名的想法:所谓“基-建-狂-魔”,莫非古已有之?

话说,这不是他这只穿-越-客的锅吧?

似乎、好像、应该……不会?

想到建设幽州立下的章程,再想想桓石虔和谢玄等人的举动,他似乎又没那么自信了……

太元元年三月,冰雪消融,南北两地的百姓都忙着春耕。

南来北往的商队络绎不绝,海船整装待发。

西域和草原的商队比去岁更多,尤其是往建康和幽州市货的队伍,一个接着一个,专门接待胡商的客栈近乎全部满员。

长安仿效幽州设立坊市,本该能迎上这股暖风。奈何一场大火,该出钱的几家又各种扯皮,到头来,商队来得不少,满意而去的却是不多。

该赚的钱没在赚到,该收的税落了空,反而传出虚有其表的名声,秦策没有再留情,开始下狠手整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