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宣采薇快死了吧。”
姚擎温柔地抱着宣静姝,细长的眉眼却看向窗外,透着夜露的寒凉冷漠。
宣静姝闻言下意识拧了拧眉,抬眼,眉眼透着不赞同道。
“擎哥哥,姐姐毕竟是你的未婚妻,我的亲姐姐,我二人背着她私下如此,静姝已然心中有愧,如今姐姐本就身体抱恙,你还这般咒她,岂不是更让静姝难堪羞愧。”
话音一落,宣静姝明显手上使劲,想从姚擎怀里挣脱而出。
但男女力气本就有差,姚擎紧了紧手,宣静姝便挣脱不得,只得拿那双泛红过水的眸子瞪着姚擎,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兔子,让人忍不住想呵护。
姚擎也不例外,见宣静姝挣脱不得后,他才耐心解释道。
“我这不也是为你委屈,你之才名,为何非得因宣采薇而不能扬于京师,我不过是想让你能堂堂正正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而不是以一个庶女的身份。”
“再说,我方才说的也是事实,你也知道,你姐姐的身体,扛不了太久了,我只是提前道出了这个事实。”
见姚擎还在说,宣静姝又是着急又是生气,泪水沾着睫毛边儿,好似就要掉出一般。
“你还说。”
见状,姚擎心里叹气,只道宣静姝良善单纯,这些阴私以后还是少在她跟前提为好,遂也就没继续说下去,转而服了个软,放轻了声音,哄着宣静姝道。
“好,我不说了,方才我那是情急之下说错话了,姝儿原谅我可好?”
听到姚擎认错道歉,宣静姝才止住了想要夺框的眼泪,片刻后抬眸,硬板着一张脸道。
“不论如何,你不许再咒我姐姐,我日日给姐姐祈福,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听到宣静姝的话,姚擎虽替宣静姝不值,但心里却又矛盾地轻松了许多,他没看错人,也没爱错人,他的姝儿心思皎洁如明月,没沾受半点尘埃。
即使在宣府受了如此之多的委屈,依旧心心念念着宣家人对她的好。
只是,他盼着宣采薇死,除了宣采薇在宣静姝头上压着,让宣静姝的才华无法显露世人跟前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他同宣静姝之间若想真正比翼双飞,宣采薇就是横在两人中间的绊脚石,反倒是她死了,他才能以信守婚约为名,推他真正心爱之人,也就是宣静姝成为宣府的嫡女。
当年的婚约约定,只是定了博文侯家的世子和镇国公夫人的嫡女。
宣采薇一死,镇国公府再无嫡女,他这头若是坚守婚约不动摇,镇国公只得从庶女中提一个上来做嫡女,履行婚约。
而镇国公一房,唯一的庶女,就是宣静姝。
只是,这番谋划,他不能让心思纯善的宣静姝知道。
他的姝儿,走在阳光下嬉闹便好,前路的障碍,他会一一为她扫平。
姚擎看向窗外的眼微微一眯,狠戾尽显。
另一边,变成玉冠的宣采薇,打从见到宣静姝起,便想通了所有的疑惑。
也猜到了姚擎没同宣静姝说的另一层原因,所以,她死了之后,姚擎才会有所谓的计划。
这一切,除了姚擎自己想完成婚约,拿到世子位外,更是为了替宣静姝铺路,只为了让他的心上人取代宣采薇的位置。
宣采薇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浓情依偎着的两人,不知该如何言语。
姚擎自是可恨,以宣采薇以眼还眼的性子,她既然知道了姚擎的心思,便不会让他得逞,甚至如若可能,还会让姚擎的所有谋算皆成空,自食恶果,付出敢利用她的代价。
可静姝……
宣采薇的“弥勒眼”颤了颤,还是没忍住落在了宣静姝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
这是静姝,是她的妹妹啊。
虽然是庶出身份,但自小他们这一房,就只有两个女孩儿,再加上,她常年卧病在床,母亲怕她一人孤单,遂在他们这一房嫡庶之分不算太明显,平素也没太拘着宣静姝,让她能经常陪伴宣采薇。
所以,宣采薇即使心里最重要的家人是母亲和祖母,但对自小陪伴在身边的宣静姝,她也是真心实意把其当妹妹看待,更因为她时不时来看望她,对她多了一份感谢之情。
宣采薇依旧记得宣静姝第一回 亲近她时的场景,那年两人都还很小,她刚刚喝完苦药,母亲朝外抬了抬手,一个不高点,身着浅蓝衣裙的身影靠近了她的床边。
待她走近,宣采薇的母亲便说了说宣静姝以后会过来经常陪陪她的事,先前宣采薇虽然知道宣静姝,可碍于自己不能经常走动,宣静姝不得允许,也不能经常来宣采薇这里看她,两人并不算亲近。
而且,当时宣采薇母亲说完,宣采薇的表情不算好看。
倒不是她不喜欢,只是当时宣采薇刚刚喝完苦药,嘴巴泛苦,胃里也难受的紧,表情才不太好看。
宣采薇想解释,她担心自己为数不多的玩伴会误会伤心。
只她刚准备调整表情,就见身旁不高点的身影忽地抓过她的手,轻轻柔柔道。
“姐姐,给你。”
宣采薇愣了愣,眨巴眨巴眼,看向自己的手心。
一颗泛着红橙光泽的蜜饯静静地躺在她瘦小的手掌中。
而等到宣采薇再次抬眸,看向眼前神色有些忐忑,眸子却像山中初生的小鹿一般纯净的宣静姝时。
当时的宣采薇,笑了。
记忆中,宣静姝一直是那个见不得她吃苦,会给她塞蜜饯的好妹妹。
方才的对话也是,很明显,宣静姝不知姚擎的计划,言语中多有透露对她的关心和爱护,纯善一如既往。
可…还是不对。
宣采薇下意识又将带笑的“佛面脸”嘴角下垂,微微抿了抿,望着宣静姝的面庞一阵出神,似乎想看清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