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2 / 2)

得知董征是一路追寻崔左荆留下的踪迹找到这里来的,既然一直都没遇见,崔左荆很有可能从正面进入的教堂,正好和自后门进入的董征错开,兄弟当即二人决定去正门的中殿看一下。

十分钟后,他们到了中庭,两边彩色玻璃花窗在粉红色天光的照耀下,在地板和墙壁上呈现出瑰丽到诡谲的色泽,一排排长椅上空无一人,巨大的穹顶高高拱在头顶,绘着恢弘的宗教画。

在最前方的高檀上,一口纯白的棺椁安静摆放,金色的十字架固定在棺盖上,不知为何被倒过来了。旁边的宣教台上拉丁文版的圣经摊开,一支玫瑰掉在地上,鲜红的花朵不知被谁踩了一脚,呈现出某种被蹂躏的奇妙美感。

“棺材是开着的诶。”董临海发现了散落在旁边的钉子,他用视线征求董征的意见,董征绕着它看了一圈,拾起一枚被起开的钉子,道,“打开看看?”

“来。”董临海撸起袖子,兄弟两人合力,一下子就将分量不轻的棺盖推开,棺材内部展现在他们面前,里面空无一物。

“没东西?”董临海咦了一声。

董征一眼便看到了内壁上的血书,读完那些字,他皱起眉头,仔细观察是否有更多的痕迹:“不,是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了。”

“啊?”董临海歪着头努力辨认着那片英文,在亲哥的调教下他英语已经学的不错了,但还有些类似于“异教徒”的生僻词不认识。董征低声翻译了一遍,道,“新生命指的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孩子,现在在阿左那里。”

棺材角落里有墨绿色的粘液,颜色和厨房里异教徒尸体腐烂的地方如出一辙,董征面色微变,他立刻伸手把董临海拨到一边,自己也后退数步,道:“小心点,我怀疑这里有瘟疫。”

董临海伸头看了眼,虽然心中也惧怕,却不是特别慌张:“有叔叔在,瘟疫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吧?”

董征摇头:“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况且我们还没找到维克多。”

将棺盖重新盖上,董临海拍拍双手,道:“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里面的东西跑到哪里了?”

“继续去找吧,这盒子才刚刚展开,估计之后有的难应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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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左荆躲在柜子里,屏息凝神,怀中的孩子睡了,安静地不发出丁点声音。

钢铁盔甲中黑雾涌动,它手里拖着沉重的巨剑,一步步走过长廊,路过一间又一间屋子,头盔上两点猩红的光点拖出摇曳的痕迹,无机质的冰冷目标扫视着周身的一切,寻找那不可饶恕的罪子,为他带去应受的惩罚。

沉重的脚步从房外路过,又渐渐远去,带到声音几乎消失,崔左荆松了口气,推开柜子的门,轻手轻脚走出去。

半小时前,他杀死了想要杀掉怀中孩子的异教徒,自那之后,这黑雾撑起的盔甲便突然出现,拖着巨剑开始追杀他。

起初崔左荆并不明白为什么,他和盔甲交过手,发现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任何伤害,在这个盒子中,它是绝对无敌的审判者。

躲藏过程中崔左荆路过一面镜子时,才恍然意识到了原因。

他抬手摸上自己脸颊,在那上面,有一片刺眼丑陋的红色纹路,毫无保留地彰显着他翻下的罪状。

他害死了恪尽职守的护林员,犯了杀孽,碍于良心不安来到教堂想要忏悔洗清罪状,却又杀死了另一个人,背上了另一桩杀孽。

时至今日,他已然真正罪无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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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董临海感觉喉咙开始微弱的发痒,他咳嗽几声,但却感觉更加难受了,很像他小时候生病扁桃体发炎,每天早上起床的那种止不住的痒,特别难忍。

董征停住脚步,他眉头微皱看向临海,道:“难受的厉害吗?”

“还好。”董临海话音刚落,就又忍不住咳嗽,他捂住嘴,摆摆手道,“就是喉咙好痒。”

董征拍拍他后背,他抬手试了试董临海的额头,不发烧。

“厨房里有水,我去烧点给你喝。”董征强压住心中不详的预感,他带着董临海到了二层厨房,崔左荆烧的半壶水还在,凉到现在温度正好,董征看着墙边那具异常腐烂的尸体,还是给董临海重新把水烧了一遍。

董临海在厨房外面等待,他时不时闷声咳嗽几下,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逐渐感到有些燥热,临海抬手摸了下额头,短短十分钟里,他已经隐约烧起来了。

喉咙里痒得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董临海捂住嘴剧烈咳嗽着,咳得肺都要喷出来了,有腥甜的东西涌上舌尖,接着被咳出。

他松开手,低头,掌心的血迹是那样刺目。

在这一刻,某种恐慌将他席卷,董临海用力握拳,长袍是白的溅了血会非常明显,他只得在墙壁上磨擦,想要把血抹去。

五分钟后,烧好水的董征出来,临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董征仍然嗅到了空气中若隐若无的腥气。

董征一把抓住董临海手腕,强迫他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没什么。”董临海死活不愿意。

“给我看看。”

董征语气异常严厉,临海一贯害怕他这副样子,乖乖将手伸出来。

血迹是如此的刺目,饶是已有了不妙的猜测,董征的心仍然猛地一揪,他眉头紧锁,去试临海的体温:“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

“我,我也不知道。”董临海在这时终于流露出了压抑不住的真情实感,只用了三十分钟,他就从生龙活虎变成了现在咯血的模样,难以言喻的惊恐让他语言组织开始混乱,“就算是瘟疫怎么可能发病那么快?我也没直接接触那些尸体啊,而且明明我们一直都一起,哥你也一点事情都没有啊?”

董征的确直到现在都没感觉到任何不适,他把水碗递给董临海,道:“走,我们这就去找维克多。”

临海却摇头,事到如今,他头脑还是清晰的,纯白地界三年来的历练让这个十八岁的男孩有了真正的蜕变:“不,不行,继续这样下去我肯定会传染上你的,我先去找个地方躲着,哥你去找叔叔吧,等汇合之后再来找我。”

一向稳重冷静的董征这时候却迟疑了,他明明知道临海的决定再正确不过,却无法真正忍心抛下他一个人独自去找维克多,他现在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董征回想起了他们初到纯白地界时,在哈默尔恩里他被骑士亨利一剑劈在背上,差点丧命,那时临海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拼尽一切可能,去拯救他的生命。

看出董征的迟疑,董临海道:“哥,相信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董征深吸口气,同意了,“我去找维克多,你在附近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让异教徒发现,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尽快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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