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那天酒楼里的后续,其实在谢容预料之外。

梁庸平身在深宫都能查到的消息,沉砚肯定也能查到,苏秉之的异常,沉砚多半也是知晓的。

谢容本以为沉砚会和选择打太极,和他周旋到底,等他和苏秉之两败俱伤后,再来渔翁得利。

这对沉砚来说才是上策。

谢容问这句话,也只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试探罢了。

谁知沉砚竟是毫不迟疑地向他表了忠心。

时值正午,阳光大好,透过敞开的窗户洒了满屋,暖洋洋的。

沉砚背对着光,仰头望着谢容,轻声说陛下请相信臣的时候,眸光温热,笑容浅淡。

这一幕太有欺骗性了。

那一瞬间谢容竟真的隐约涌起想要相信他的冲动。

不过旋即谢容就想起来菜园里,沉砚在许伯面前,那意味不明的一声“嗯”。

一颗心立刻变得拨凉拨凉的。

谢容意兴阑珊地垂眸,和沉砚默然对望片刻,神色淡淡,也轻“嗯”了声。

嗯完之后,谢容再没说别的话,率先起身往外走。

借此来掩饰面上几乎要压不住的郁闷。

沉砚真是太难搞了。

每次他以为沉砚要这样这样,结果却是那样那样。

谢容有点气,不过他也说不上是气自己还是气沉砚,反正暂时是不想搭理身后的人了。

他兀自走得飞快,一边走一边纠结地想,沉砚的心,真是海底的针。

这个人城府太深了。

这些日子谢容半是故意半是无意,露出了无数破绽,只等着沉砚发现不妥来问,这样他好歹能拿捏到一点主动权。

结果沉砚居然跟他玩起了睁眼瞎,每天公子长公子短,公子种菜又不管。

谢容故意甩脸发脾气,他就好声好语温柔哄着,谢容想要什么,他就费尽心思去准备来。

全然纵容的姿态,好像真的是个绝世大忠臣。

根本试探不出底线在哪。

谢容着实挫败,再一次深刻认识到炮灰和主角的差距。

心里某个念头又更坚定了几分。

好在还有件能令谢容觉得欣慰的事。

沉砚在和他表忠心后,就毫不遮掩地将苏秉之拎出来抖了个干净,并按着谢容的意思,开始暗中清洗御林军里不对劲的人。

谢容心说他这其实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罢了,不过也没办法,实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潜意识里更愿意相信沉砚。

或许是因为沉砚笑起来更好看。

好看的人总是容易得到优待。

这日午后,谢容小憩了一会,就打着呵欠,又去了沉砚的书房。

他最近有意和沉砚拉近关系,于是成了沉砚书房的常客,经常来这和沉砚琢磨苏秉之的事。

有时候还会翻一翻折子,若无其事地从沉砚那套几句消息。

他本以为像沉砚这样的温雅文臣,书房里应该有不少雅致摆设,譬如字画之类。

然而出乎预料,沉砚的书房里空落落的,除了必须的摆件,别的什么都没有。

谢容来了几回,莫名觉得有些冷清。

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很符合沉砚给人的感觉。

沉砚也是这样。

看着温润细心,翩翩如玉,可走得近了,就会发觉他身上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淡。

掩在温柔笑意之下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感。

一言以蔽之就是太难搞了。

谢容敲门而入时,沉砚正在整理今天的新折子。

他将无关紧要的都挑了出来,剩下几个比较重要的放在一堆,等着谢容来看。

谢容去翻了两眼,仍是一头雾水。

他状似随意问了沉砚几句,知道了个大概,就懒懒散散地跑屏风后的软榻上瘫着去了。

软榻上还摆着他昨天没看完的书。

是一本前人写的山水游记,谢容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谢容今天中午没睡好,看了一会便觉困意复涌,接二连三地打呵欠。

隔着屏风,沉砚看不到这边。

谢容心说小眯一会不碍事,心安理得地丢开书,也懒得踢掉鞋子,两条腿架在软榻边,微微蜷着身体闭了眼。

屏风后的翻书声渐渐慢了,又停了。

沉砚神情不变,提笔落下个“准”字,心知谢容多半是看累了书又睡了。

他也没了批折子的心思,横竖近来朝中无大事,这些琐碎小事,不管也无妨。

他将笔丢到笔洗里,抬眼在书房里望了一圈。

短短数日,书房里到处都是小暴君的痕迹。

茶几上喝了一半的茶,酸甜口味的点心,几本等着小暴君宠`幸的书,书旁是小暴君用惯的笔,书页里夹着半张纸,废纸篓边还掉着只小暴君折的据说那是小纸鹤。

小暴君闲着无聊就喜欢折一些小东西,他书案下密匣里已经收藏了好些个奇形怪状的纸团了。

他倒不知,当了几年皇帝的小暴君,还有这等童心。

沉砚弯腰,将那只没折好、歪了脖子的小纸鹤捡了起来,一并放进密匣里。

他也没别的意思。

就是以防万一先收起来,怕这些看着寻常的东西藏着小暴君的秘密罢了。

将密匣重新收好后,沉砚悄然起身,绕过屏风,走到软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猫似的蜷着睡觉的人。

这姿势让谢容毫无防备的露出细白的颈脖。

他肤色太白了,凑近了,脖子上那淡青色的脉络都能看的分明。

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沉砚抬手比划了一下,觉得这么细的脖子,他大概一只手就能掐断。

大概是睡熟了,小暴君无知无觉地动了动,似乎想翻身。

这一翻,怕是又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沉砚眼疾手快一拦,谢容一脑门撞到他手心上,呆了一呆,睡梦里也露出迷茫的神色。

片刻后谢容慢吞吞地抬起手来,闭着眼摸索了一下,一把抱住了沉砚的小臂,微微抬头,准备无误地枕到了沉砚的掌心上。

沉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