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2 / 2)

帝胄 知白 4520 字 25天前

ps:感谢请叫我七七,乡村王子的打赏,感谢卢家大少细心为本书挑出错别字

曹州距离开封百里左右,曹州以东又六十里,有一片连绵不绝的军帐。这里驻扎着大周十二卫战兵中的两支,足足十万大军的左右领军卫人马。之所以岳乐和糜荒两个人对近在咫尺的曹州视而不见,是因为他们知道,若是拿下曹州的话,开封那边会立刻针对他们而做出行动。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岳乐和糜荒是不会与裴战撕破脸的。

如果说岳乐和糜荒没有反心的话,那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个白痴。最明显的,能正面岳乐和糜荒已经不再视自己为大周臣子的证据就是,左右领军卫如今已经改名为青州军,脱下了那身土黄色的大周军服,换上了红色的战服。之所以将军服改成红色,青州军大元帅糜荒的解释是,这样看起来比较喜庆吉利。

一个没有大图谋的人,会没事在衣服颜色的选择上都这么细致?当然,这件小事也侧证了一件事,那就是,岳乐和糜荒这两个人,都不是很自信的人。如果够自信,又岂会在这样细枝末节的小事上如此苛求?

糜荒比岳乐大三岁,所以他就坐在了青州军大元帅的位置上。两个人本来就是结拜兄弟,这个位子自然要当大哥的来坐。再者,当初与契丹人大战的时候,糜荒还救过岳乐的命。这份恩情在,岳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一个虚位和糜荒撕破脸的。只是,正如裴战想的那样,人的心里一旦有一颗邪恶的种子发了芽生了根,很快就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糜荒将手里的书信递给岳乐:“你再看看,这封信……意义重大啊,为兄实在拿不定主意。”

岳乐将信接过来却没有看,他笑着说道:“大哥,这封信你已经看了不下十遍了,还能看出一朵鲜花来?”

糜荒苦笑一声道:“鲜花是肯定没有的,我只是想仔细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阴谋诡计,有多少个坑在等着咱们兄弟去跳。两封信,写信的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啊。”

桌子上还放着另外一封信,很奇怪的就是,两封信虽然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而且这两个人还是处于敌对的状态下,但是信里的内容居然出奇的相似。实在想不到,这两个人是怎么达到这样心有灵犀一般的地步的。这两封信,若是摆在明面上,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这两封信,一封从开封来,一封从滑州来。

岳乐冷哼一声道:“管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咱们兄弟只需按兵不动,等着他们三方打个乱七八糟三败俱伤,最好再有一方或者两方被灭掉,这样咱们兄弟岂不是正好得了渔翁之利?咱们占着优势,不理他们就是了。”

糜荒摇头道:“中常啊,如果真如你想的这般简单倒是好了。”

他站起来,一边踱步一边说道:“三方大战,裴战,刘凌,李天芳,这三个人哪一个是好相与的?汉王刘凌,如今已经占据六十三州之地,兵强马壮,虽然这次出兵只带了十万人马,但他身后却有最少八十万大军的雄厚实力。李天芳,占据开封,控制着显元小皇帝,可以说他无论做什么,无论打谁都是名正言顺的。只需小皇帝说某人是叛逆,他挥军讨伐,先占了一个理字。虽然他只占据开封一城,手下兵马十万,若是他需要的话,在开封征兵顷刻间就可以再拉起十万人的队伍来。”

岳乐道:“虽然如此说,但裴战手里也有不下于五十万的大军。即便真如李天芳信中所说,裴战就藏身在南返大军之中,既然他敢回来,谁知道他是不是设下了一个惊天的大陷阱等着咱们去跳?这三个人,手里的实力都太强,目前咱们兄弟还招惹不起啊。咱们的机会只是等着他们三个狗咬狗,最后咱们出兵收拾残局最好。”

糜荒道:“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正如你说的。但中常啊,你想想,裴战就算挖了再大的坑,能埋得住刘凌和李天芳吗?刘凌自洛阳出兵已经几个月了,按理说汉军后续的大队人马早就应该到了滑州才对,为什么迟迟没有出现?那汉王刘凌只派四万人马阻拦,那人用兵一向神出鬼没,谁知道汉军后续的大队人马是不是老早就在定安军南返的半路上等着?依为兄来看,这坑,刘凌挖的绝对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浅!如果他有后手,再联合李天芳,为的就是一举将裴战打到永无翻身之日!”

岳乐皱眉道:“如果照大哥这样说来,他刘凌和李天芳,还联合咱们兄弟做什么?以他们二人的实力,灭掉那十五万南归的定安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对啊,何必分一杯羹给咱们?”

糜荒叹道:“中常啊,你想事情,能不能想得再深一些?”

他有些懊恼的说道:“刘凌大军北上,李天芳倾巢而出,他们两个人如何能放心咱们兄弟再他们背后看着?尤其是李天芳,他率军离开开封,就不怕咱们兄弟去抄了他的老窝?一旦没有了开封,手里没有了那个撑门面的显元小皇帝,他还算什么?刘凌的担心则是,他专心致志的在前面跟裴战对着干,咱们兄弟在他背后捅一刀!所以,无论如何刘凌和李天芳也是要拉着咱们兄弟一起上的。”

岳乐挑眉道:“那咱们不去,岂不是正好?就让他们三个人都难受!”

糜荒恨其不争的瞪了岳乐一眼道:“只怕,如果咱们兄弟真的不出兵,李天芳立刻就会对咱们宣战!”

岳乐不解的问道:“李天芳这样做有什么好处?灭掉裴战,他图的是接替裴战的地位。跟咱们开战,他有什么好处?”

糜荒道:“既然刘凌和李天芳同时给咱们写信,就说明他们两个人之间肯定达成了某种协议。这协议,就是建立在灭掉裴战这个基础上的。他们绝对不允许这件事被咱们兄弟搅黄了,所以,若是拉不上咱们一起对裴战用兵,那就将咱们赶走,赶的远远的不要碍事!”

岳乐哼了一声道:“难道咱们非得按照他们的话去做?”

糜荒道:“这倒也不必。”

他笑了笑说道:“咱们出兵,没必要真的去和裴战拼命。只要等他们三个人拼的你死我活的时候,咱们立刻回师开封,得利最大的那个,还是你我兄弟!”

岳乐想了想,恍然道:“大哥的意思是,咱们到时候给裴战放开一条生路,让裴战逃走,李天芳和刘凌必然紧追不舍。咱们兄弟却回兵进攻开封,这样一来的话,开封就唾手可得了!”

糜荒哈哈笑道:“正解!刘凌和李天芳想让咱们出兵,咱们就出!至于打哪里,还不是咱们兄弟说了算的?只要占了开封城,抓了显元小皇帝,咱们兄弟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到时候为兄就封你一个青州王,咱们兄弟同治天下,岂不美妙?”

岳乐躬身拜倒:“多谢大哥!”

糜荒抚须而笑,一脸的得意。只是,他却没有看见,岳乐在低下头的那一刻,一道凌厉的视线一闪即逝。那阴冷,就好像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样,令人心悸。

岳乐告辞出了糜荒的帅帐,带着自己的亲兵回到了自己的大帐里。回到大帐之后,岳乐就让亲兵们在大帐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准接近。他自己则在大帐里狠狠的发泄一番,摔坏了几个杯子,砸烂了一张桌案,还砍翻了一个侍寝的小妾。血溅了岳乐一脸,温热的血让他见见的冷静下来。

岳乐气喘吁吁的拉了把椅子坐下,吩咐亲兵把大帐里收拾干净,把那个昨夜还在他身下宛转承欢的小妾拉出去埋了。命令亲兵将自己麾下最亲信的几个将军叫来议事,任何人不准打扰。

等亲兵走了之后,岳乐的表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脸色却越来越阴沉,眼神里的寒意越来越浓。

“青州王?糜思远,你真以为自己是九五之尊了?!这青州军有一大半是我岳乐的人马,你想做皇帝,问过我没有?!”

他低声咒骂了几句,随即冷笑着自言自语道:“真以为汉王刘凌和李天芳是傻子?会任由你回军开封?汉军的后续大队人马没有出现,你还傻乎乎的以为那大军埋伏在裴战大军的半路上,你也不想想,几十万大军,能藏得住?只怕此时……汉军的大队人马已经开到冀州了,和冀州的朱三七里应外合,一举将围困冀州的二十五万定安军剿杀干净才会罢手吧!我的好大哥,别做白日梦了。到时候汉军从北而来,不但你我,就连李天芳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这才是刘凌的妙手!”

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岳乐自嘲的笑了笑:“我一直在你面前扮白痴,你就真以为我是白痴?”

他盯着舆图,眼神中的寒冷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烈的炙热。

这天下,总是要争一争的,我的大哥,你,就是我手里那杆耍着玩的枪,等杀足了人,我再撅断了你就是了。白痴,看看最后,咱们两个谁是白痴!

第四百章 谁能定中原

大汉大统三年七月十四,汉军和周军在飞龙坡已经对峙了一天一夜,虽然没有大的冲突,但是双方的小手段不断使出来,摩擦出一连串的火花。就好像拳台上的两个拳手,在比赛之初都在不停的试探着对方。现在看起来,拥兵十五万的裴战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而只有四万兵的花翎和杨业,则是轻量级的。不过很多时候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谁知道看似弱小一些的汉军是不是有什么后手留着?

曲胜安排了两千骑兵,在夜里对汉军大营进行了骚扰。但没想到的是汉军不知道什么竟然在大营外严阵以待,看起来至少有五千人马方方正正的排列着阵势,好像等着周军来自投罗网似的。带队的周军将领没敢继续往前靠,无奈之下只好返回了大营。曲胜听说汉军早有准备倒是也没有太大的吃惊,倒是觉得这样的对手才能让自己足够重视起来。可是到了第二天日出之后曲胜带人去观察汉军大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汉军大营外面整整齐齐的插了数千个草人,就那么示威一般还插在那里,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取笑。

曲胜大怒,回去之后就把昨夜领军的将领抽了一顿鞭子。消息传到裴战的耳朵里,斜靠在软软的床榻上喝酒的裴战只是撇嘴笑了笑,对汉军这些小手段倒是颇为佩服。不费一兵一卒,不发一箭一矢就惊退了两千骑兵,这也算是一场不大不小的胜利了。最起码在气势上,人数少的汉军反而占了优势。

明明看到周军的将领们就在大营不远处明目张胆的观察,汉军倒也不介意,只是哼着歌儿将那些草人拔起来抱着回了大营里,还不时甩向那些周军将领一个鄙视的眼神。本想给将领们壮胆气的曲胜,领着人近距离观察汉军大营,可是对方竟然不理不睬的熟视无睹,那感觉就跟早-泄一样沮丧。你来耀武扬威表示勇气,我偏偏不理你,双方还没有真正开打,但是心理战却已经打的如火如荼。

曲胜带着气回了大营,将昨夜领军骚扰汉营的将领一顿好打。打了足足二十鞭子,可是他还是没有感觉到出气。那将领其实并没有犯错,曲胜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就憋着那么一股邪火,烧得他十分的难受。知道再打下去就会引起军士们的怨言,曲胜下令停了鞭子后拂袖而去。

还没有回到自己的大帐里,曲胜就被裴战的亲兵叫了去。进了大帐之后,曲胜给裴战行了军礼后有些闷闷不乐的站在一边。

裴战看着他那样子笑了笑道:“你也跟着我南征北战的有些年头了,怎么心里毛毛躁躁的还想个毛头小子似的?”

被裴战一句话说到了心里,曲胜脸上微微泛红道:“卑职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宁的。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