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心若相惜 郑小溪 2785 字 25天前

从小到大,他从未对一件事这么用心,哪怕是练剑,也不曾如此费心。但是这间房子里,真的蕴含了太多太多。

因为用心,所以动人。

第六十九章 凤求凰

夜晚,秋高露重,一弯月牙在东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星曜辉煌起来。

火堆发出闪耀的火焰,连同身边的一切都散发着火焰般的炙热与温暖。

若惜坐在火堆旁,看着忙忙碌碌的萧子延与宁春,他们正在忙着修葺院子的篱笆。这一刻,不知道是火光发出暖色光的缘故,还是真心觉得温暖,若惜觉得此时此刻很感动。

院子里的一间房子已经修建好了,篱笆也已经完成了一半了,估计再过数十天,整个院子都可以完工了。

其实,早在开始,若惜就提出要帮助他们一起修葺篱笆,不料却被他们两个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若惜只是幸福的笑了笑,转身就回到了火堆旁,就这样凝视着他们。

“若惜,看在我们这么辛苦的份上,不如唱首歌听听吧!”宁春募然开口,不过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

若惜愕然,从来就没有人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要说剑术轻功她可能在行,可是这唱歌,她确实从来就没有尝试过。

若惜拨弄着火堆,连头都未抬:“我不会。”

“唱吧,若惜。”萧子延也缓缓开口,对于若惜的歌声他也是充满期待。

若惜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她用手打着拍子,一拍一拍地依着韵轻轻地唱着: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歌声在空中回旋,如同青烟一般,围绕着若惜的身边盘旋,久久不散。

这首诗正是脍炙人口的《凤求凰》,这是若惜在一次去江南执行任务时,坐在船上,听到岸边的歌女唱的。不知道为何,若惜听了这首歌之后,就好似着了迷一样,当晚就寻到了那个酒家,听这首歌直至天明。至此之后,这首歌就一直荡漾在她的心上,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仿佛是听得痴了,萧子延很久没有回过神来,不易察觉的露出赞许的声色,又微微一笑:“真是唱的好极了!”

宁春这才募地一惊,忍不住附和道:“这歌声甚是美妙,我从未听见如此悦耳的歌声,真是妙极了!”

若惜淡淡一笑,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冲着他们摆摆手:“我只是献丑罢了,我在江南遇见的那个歌姬唱的才是真正的好听了。”

这首歌,其实是极富有深意的。它是描写的汉代的司马相如暗会卓文君,并一起私奔的事情,从此就成为了已收脍炙人口的歌。或许,在那一日,若惜仅仅是觉得这首歌好听罢了,那时的她做梦都不会想到童谣的情景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从小饱读诗书的萧子延自然明白这首歌的含义,听到之后,惊异不过片刻就转化为了欣喜,也许他与若惜真的可以像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一样,历经坎坷,最终获得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以为很多事情,在冥冥之中上天已经给给了暗示,但是有些时候,不过是巧合而已。

宁春一直沉浸于医术之中,自然不会理会这些遥远古老的爱情故事。此时的他,还沉浸在若惜的歌声中无法自拔。

凤求凰,凤求凰,有凤再求凰,实在是人间之一大幸事。

微风拂来,带来了袭袭寒意,若惜不由得手臂抱紧了自己,将身体蜷缩起来。

宁春这时才从若惜的歌声中警觉,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忍不住追问:“为什么你还会唱歌啊?而且,还这么的好听。”

若惜笑了笑,没有答话,因为每次只要想起了这首歌,她的心里就隐隐作痛。

萧子延不断向火堆里添加柴火,火苗顿时就已经飘起有半人高了。他看着若惜眼中飘过了一丝哀凉,知道事情绝非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片刻,若惜看着农村期盼的神色,才缓缓开口:

“那是我一年多前去江南的时候,坐在船上听到的一首歌。一听见那悠扬动听的旋律,我就好像被深深的吸引了。”

“我扭过头,想要看清那个唱歌女子的面容,可是那个酒家依旧被人团团围住了,我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这样一来,就更加激起了我的兴趣,在那时开始,我的心里就一直萦绕着这首歌的动人旋律与优美的词曲。”

“那晚,我来到了那个酒家,请那个女子为我唱了一夜这首歌。我就坐在她的对面,静静地听着,这歌声,比白日更加美妙。”

“我在那个酒家听了一宿,却还未感觉到厌烦,越听越着迷。”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可是,那个女子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纤弱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朝我次来,那时候的她已经不见了最初的温婉,眼睛里充满了杀气,好像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即使我极力闪开,却还是被划伤了右臂。”

“原来,那个女子正是李重的义女,而我,就是杀了他义父一家的杀人凶手。她要杀我,我不怪她,其实那时候的我心里本就对他们一家怀着极深的愧疚,所以,我就留了她一条活路。”

宁春也沉浸在这个故事之中,他凝视着若惜,安慰道:“若惜,这不能怪你。”

“不怪我?”若惜惨笑了一声,眉眼间掩饰不住她对那个女子愧疚的神色:“我回到灵鹫宫之后才知道,那个女子早在我回宫之前,就已经被抓了回去,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的尸首在哪里。再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杀了她,免得她在灵鹫宫受到更多的屈辱与折磨。”

说到这里,她的眼里浮起了一丝水雾,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温婉秀丽的女子——抱着琵琶为自己唱歌时倾国倾城的她。

她还记得,当她回到灵鹫宫时,看见那个女子看见自己时的样子。没有恐惧,没有祈求,没有痛苦,满脸是血的脸上是视死如归的凛然与不屈。

萧子延看见这样的若惜,不仅仅心中为那个可怜的女子悲哀,但是更多的却是对若惜的心疼。

他不知道,若惜杀了多杀人。但是他知道若惜心里的恐惧与不安是会与日俱增的,每时每刻,心中都会充满着对死去人的愧疚。即使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但是却不会习惯这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