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放在桌下的手指一僵,黑白并不分明的眸子有些疑惑地看向舒湄,若是舒湄对他更了解些的话,应该是能看出那双沉静的瞳孔中深藏着的紧张,只可惜成王殿下征战沙场,一张冷脸刀枪不入,完全无法叫人看出异常。
舒湄自然也无法看出他心中所想,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煞有其事地说:“殿下先前分明是同意了无人之时允我唤你佩珩的,如今却不应我了,想必是殿下细细回想,便觉得我这般的不懂规矩的女子不值得相交,后悔了。”
虽然舒湄并未说什么自己“高攀”“伤心欲绝”之类的话,用词也并不过分,只是耷拉着眉眼一副颇为失落的模样,苏世却心中猛地一跳,几乎是脱口而出道:“郡主误会了。”
舒湄瞬间笑弯了眼睛,一手撑着下巴戏谑地看着苏世,袖子滑下来露出一小节白皙的手腕,歪着脑袋问:“我误会了什么?”
苏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心中有些无奈,他花了许久的时间重新定义了关于舒湄与他之间的关系,自问是做足了准备才来见她的,原本打算对她适当客气些,舒湄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应当是能明白他的心思的,可他这才开了一个头,就被舒湄一句话给打破了——嘉靖郡主看出了他的疏离,故作伤心狡诈地将这距离给拉了回来,苏世不想从此与她形同陌路,只能无奈相对。
成王殿下征战沙场屡建奇功,靠的虽是谋而后动,却也不缺杀伐果断,既然舒湄不愿与他客气,那他也只能顺其自然。
想通这一点并未花费苏世多少心思,大概在正对着舒湄的时候,那些条理清晰的顾忌与约束总是会消失不见,他无奈地笑了一下,并不接舒湄的话,只是说道:“郡主医术高超,不知道你会不会治疗瘟疫?”
虽然他并未接舒湄的话,但言辞间已经没有了半点客气,舒湄心里这才开心了,而苏世又不会无缘无故问起瘟疫之事,舒湄便道:“这瘟疫也是要分情况的,不知道佩珩说的是哪一种?”
这古代的瘟疫包含太杂,中医理论和西医体系截然不同,都叫做疫,包含瘴气、痢疾、麻风病、猩红热鼠疫等等,一切都是要视情况而定好的,在现代医学体系下,大型传染病一旦爆发尚且是人心惶惶,古代瘟疫自然更是灾难。
因此苏世忽然问起这件事情,舒湄还有些不解,却也并不着急发问,只是等着苏世说说症状。
前世瘟疫爆发之时,京城虽然还没有乱,苏世却被困于此地不得脱身,数万百姓的冤魂对那些贪赃枉法之人而言只是一个单调的数字,而今他先后解决了冯忠和杨雄,如今又牵出一条贪墨巨案,朝中定然要上下肃清一番,可治水赈灾本本就困难重重,谁能保证没有人利欲熏心顶风作案?
即便是朝廷上下一心吏治清明,大水过后的瘟疫对于百姓而言更是天灾,苏世必须得防患于未然。
他记得前世在嘉靖王领兵平乱时瘟疫爆发,紧接着的一系列事情造成了大炎王朝的四分五裂,更是无人去管灾民,疫情扩大甚至影响到了京城,后来出现了一种神药,一针下去就能压制瘟疫,有素心医馆的人牵头前去赈灾,救下了无数性命。只可惜研究出那药物的人来历神秘,就连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如今见到舒湄以及她身后的百草堂,便想着能否请她出手。
百草堂的作坊里太过神秘,苏世抱着没来由的期盼以及防患于未然的想法将鼠疫之事告诉了舒湄,随后便见她紧皱起了眉头。
“我听说有一种神药直接注射入人体内就能压制瘟疫,郡主博闻强识,不知是否知道这种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