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看了一眼这位被舒湄誉为“出淤泥而不染”的故交,暗自思量,面上却不露分毫,先是绕了一句:“丹朱姑娘倒是直爽,既然你知道是本王引你出来,你又如何猜不到本王意欲何为呢?”
说到这里丹朱身体一僵,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紧了一块玉佩——那是苏世方才命人交给她的东西,事关她的血海深仇,纵使是她强作镇定,开门见山,也只能轻而易举地被苏世带走节奏。
能看出来丹朱已经在极力克制内心的情绪,但愤怒和仇恨依旧泄露了踪迹,苏世再接再厉:“定安末年,严氏一族叛变,成为了太上皇兵败的的关键性因素。”
真正说到“严氏”两个字时,丹朱几乎是瞬间双目赤红,猛地抬起头来盯着苏世,然而苏世却仿佛对此毫无所觉:“当今皇上登上帝位,论功行赏,按理说严氏应该是第一功臣,然而狡兔死走狗烹,转眼严氏就被扣上了谋逆罪名,严氏嫡系二十三口人全数斩首,九族男丁流放女眷没入奴藉,当年对于严家之事皆是噤若寒蝉,说一句道路以目都不为过,严氏若是知道其拼尽全力才保下来的唯一血脉竟雌伏于仇人之子,不知该作何感想。”
说到这里丹朱终于爆发,不知从哪里来的狠劲儿猛地向苏世扑过去,就站在苏世旁边的王继动作迅速,瞬间就擒住了丹朱的双手,轻而易举地压制住她,眼睛也不眨地抽出了她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动作一气呵成。
被逼到绝路想要与苏世同归于尽的丹朱惨叫了一声,奈何在王继的禁锢之下连挣扎都是徒劳,而苏世自始至终却连一个表情都没有改变,高下鲜明得残酷。
丹朱姣好的样貌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悲愤地扯着嗓子道:“放开我!你们皇室中人果真卑劣不堪,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放开!”
苏世几乎是被她的天真逗笑了,近乎温和地问:“严小姐,你也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就不要用激将法了,那块玉佩是严家的物件,本王还没把东西交给皇上,态度不是很明显了么?”
苏世说得不错,若他只是简答地想剔除苏意身边的这个幕僚,那只要将她是严氏孤女的身份捅出去,不但是她,就连苏意也要遭殃,可他并没这么做,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闻言丹朱便知道再伪装也是无用,瞬间收敛起那与她气质并不相符的激动与愤怒,只是神色依旧嘲讽:“如此看来,殿下这是要求合作了?”
见她想明白,苏世一挥手让王继把她放开,这才说道:“苏意虽然愚钝好掌控,可他即将迎娶沈黎乔,沈小姐的手段严小姐想必已经见识过了,有她在,你想独揽三皇子的大全并不容易。日后严小姐想要报仇,恐怕是困难重重,为何不趁早找一个更明智的合作对象?”
苏世如此明明白白的摆出了条件,倒是叫丹朱有些惊讶,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被弄疼的手腕,皱眉道:“殿下的手段我自然是明白,可与虎谋皮和雕琢朽木究竟哪一个更简单,谁也说不好,殿下若是当真有诚意,不如先让我明白,既然殿下已经把我查得如此清楚明白,为何不借此给苏意致命一击,反而要留下我这个后患?更何况,殿下和苏意同为苏显瑜的皇子,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帮助我报仇?”
这一番话可当真是不要命,苏世往她身后瞥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淡淡道:“我想严小姐应该是弄错了一点,本王不要你的性命,并不是非你不可,如今的这个情况,应该是严小姐要想办法向本王表忠心才是。”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这鱼肉也有鱼肉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