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证据未明,尚且不好下定论,不过按照审问结果来看,赵越算是苍茫山中的异类。”木青山道,“不像是匪帮,倒像是江湖门派。”只是由于选了个血雨腥风的地方安营扎寨,又遇到了一群卑劣不堪的对手,所以才会被传成夜叉转世。
“我也觉得如此。”温柳年道,“而且他还给过本官一个馒头。”
木青山:……
“他虽不是土匪,但也在苍茫山中扎根数年,若是能和官府合作,就再好不过了。”温柳年又产生了新想法。毕竟山中层峦叠嶂处处险峰,莫说是官府新兵,就算是腾云堡的弟子,贸然攻入也只会吃亏,而若能有个内应,剿匪之路便会顺畅许多。
“话是这么讲没错,但只怕做起来不容易。”木青山道,“听王天虎所言,赵越性格很是凶狠暴躁,现在只求他能保持目前的形势不变,便已经要千恩万谢。”哪里还敢奢求对方能主动投靠官府。
“很凶狠暴躁吗?”温柳年捏捏下巴。
“我知道赵越曾给过大人一个馒头,但这并不代表他温良恭谦!”木青山斩钉截铁。
温柳年又拿起桌上《赵越在拾获银两后冒雨苦等失主》图举高看。
“这幅图就更做不得准了。”木青山继续道,“完全就是大人自己编造所得。”
“那也要试着与他谈一谈。”温柳年不甘心道,“说不定会有用呢。”
“大人打算去哪里找他谈?”木青山问,一个在府衙内,一个是苍茫城,不管想让哪个去对方的地盘,都是不可能的事。
“办法总是会有的。”温柳年道,“容我再想几天。”
看着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木青山无端就有些牙根疼。
明明赵越才是强势凶蛮的一方,为何总觉得……对他有些同情。
真是迷一般的感觉。
“小书呆。”两人正在商谈之际,尚云泽在外头敲敲门,进来时刚好看到木青山在大张嘴打呵欠。
“你一夜未眠?”尚云泽看着他眼圈下的淡淡青黑皱眉。
木青山道,“嗯。”
尚云泽敲了敲他的脑袋,“早知如此,昨晚就该让你与我一起睡!”
木青山表情僵了僵。
“还有没有别的事要做?”尚云泽问。
木青山还未答话,温柳年便道,“没有。”
“快些回去休息。”尚云泽拎着人往外走,“早饭有没有吃?”
“没有。”木青山道。
“不吃不睡,要成仙了是不是?”尚云泽瞪他。
木青山道,“在尚堡主来之前,我刚打算去吃饭睡觉。”
尚云泽被噎了一下,然后索性带他出了府衙。
“要去哪里?”木青山不解,“厨房在后院。”
“带你去吃点好的。”尚云泽道,“瘦的一把骨头。”
木青山打呵欠,“但我想睡觉。”
尚云泽:……
木青山耷拉着眼皮,的确是困极。
尚堡主只好又带着人折返。
木青山胡乱吃了一碗粥,而后便半闭着眼睛漱口洗脸,脱掉鞋袜钻进被窝,不消片刻便睡了过去。
身子单薄,睡起觉来也安静,几乎一点动静都没有。尚云泽坐在床边,手指压了压他的唇瓣,和他的人一样软。
于是忍不住就笑出声,却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笑些什么。
大概是做了噩梦,木青山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尚云泽隔着被子拍拍他,“别怕。”
腾云堡小弟子守在窗外无意中看见,简直要被惊掉下巴。
堡主这是什么眼神呐。
简直吓人。
朝暮崖上消息向来灵通,所以当天下午,赵越便知道了王天虎率人攻下山,结果还没来得及进城,就被官府一举捉拿之事,于是挑眉看陆追,“和你预料的一模一样。”
“现在有不少匪帮都知道了这件事,王天虎的老巢估计已经被洗劫一空。”陆追道,“这个新知府果真不简单。”
“这下有好戏看了。”赵越道,“除非他们永远不下山,否则只怕后果也和王天虎差不了多少。”
“要是家门口的苍蝇被打完了,你猜这位温大人会不会对我们下手?”陆追问。
“那便让他来。”赵越坐回桌后,略微咬牙切齿——正好一并将画像的账也清算干净。
“大人一直没有休息?”府衙之内,木青山睡醒之后去书房,却见温柳年依旧是昨日穿着。
“无妨,攒着晚上一起。”温柳年道。
桌上摊着一张榜文,是关于这次剿灭王天虎匪帮的详情,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贴出去。当然为了能更加具有安抚民心的作用,温柳年又大笔一挥在后头添了一张图,是赵越正站在人群中,义愤填膺细数匪帮罪责,单手叉腰很有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