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闻言,仍然有些没反应过来,“陈观主说的是……”
钱氏闻言眉头微皱,直觉这样问话不好,可又想不到什么话来补救。心底虽然有了个模糊的念头,但一时半会仍然没能想起来。只得端坐在座位上听着,也不再冒然开口。
陈观主在心底叹了口气。再次想到那日所见,病得脸色苍白神态憔悴,整个人都虚脱无力的,躺在榻上的关家娘子,突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可怜。到底也只是个小娘子,如何受得住这般贫苦孤寂的山野生活,语气也悲悯了几分道:“……贫道所说的,便是那一直在莲花庵,为亡母守孝的关娘子。”
“哦……”原来是她啊。
杨氏恍然大悟般叹息道。
旁边的钱氏,同样也恍然大悟的在心底‘哦’了一声,原来是那个招人厌的丫头。前两年是有那丫头病重的消息传来,也不知真假,但为免落人口实,她也让下头的人多加了些惯例的份银送去。
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欢听到与那丫头有关的消息,渐渐的就不在她面前提起了。
也就难免忘记得这般彻底。
……想到这里,钱氏原本因为静荷师太之事,而嫌弃厌恶的神情微微一滞,变得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起来。
杨氏亦是如此,自觉方才那个问题,问得太过张显无情而丢脸了,绞着手帕,默不作声的,看了眼三夫人钱氏。
钱氏在心底掂量一番后,便很露出了既心疼、又为难表情来,语气带着发自内心的真诚,道,“二姑娘也是个实诚的,肯踏踏实实的,为先大夫人守孝了那么多年,若不是她在病中不能舟车劳顿,早该回来了。更何况,如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是大爷现在远在京城,消息一时半会也递不到……”
钱氏说得唉声叹气。神情真挚得,看不出半点虚情假意,语气微顿的同时,不动声色的与杨氏打了个对眼。
杨氏便捏着绣花手帕接话道,“这……这件事情只能暂且按下了。”
“也只能这样了,”三夫人钱氏淡淡垂眸,叹了口气,完全是一脸真诚的无奈和为难模样。然后过了片刻,她又抬眼看向陈观主,诚恳的正色道:“至于庵堂里的事情,实是有劳观主前来告知,也全耐观主你打理。”
说着,她抬了抬下巴。
身边的一个婢女,立刻知会的捧着一个,颜色有些陈旧的锦盒走上前去,然后停到陈观主的面前,打开来,将里面的东西,规规距距的呈现出来。
是一搭银票,看数额不少。
以及一张略微有些泛黄的地契。
钱氏在瞧见,陈观主的脸上露出了,她意料之中的,讶异和不解之色后,便满意的微笑着道,“这是莲花庵的地契,以及修善所需的银两……后继的事情,就要劳烦观主多多费心打理了。至于二姑娘……我纵使心疼也无能为力,不过现在换成是观主照看,想必也是可以放心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陈观主知道再多说无益。
旋即,不动声色的看着,放在面前的锦盒。神情仍旧慈悲悯怀,没有太大的变化,然而心底已经接近狂喜起来。
尽管知道这一趟,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的。
但即使如此,当朝思暮想之物被放到眼前,触手可及之处的时候,那种喜悦的情感。还是难以抑制。陈观主端庄的甩了甩拂尘,不动声色的缓缓站起来,一派世外清修高人的模样道,“夫人客气了,出家人慈悲为怀,该为之事自当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