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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存 陈虹旭 3026 字 1个月前

柳妈妈用指头点着木远的额头,“小孩子,竟知道吃醋了.”

木远转过头去,后脑勺对着她。半天,不见柳妈妈来哄他,他偷偷往后瞄,只见柳妈妈落泪如珠,颗颗滴在木远的心间,忍不住转过身来,“奶娘,我听你的,听你的。”

“哥儿,奶娘心里苦呀。”柳妈妈抓住木远的手哀哀道,“伯爷五十出头的人,奶娘也不愿意侍候。可为了哥儿,奶娘命都不在惜,何况这个身子。”

“我们在府里无依无靠,大爷虽是庶出,但占着个长字,伯爷疼爱,又有贵妃撑腰,府里谁敢怠慢,连着大爷的两个小子过得也比哥儿好,三爷是夫人的亲生子,谁也不敢亏待,剩下哥儿单蹦一人,爹娘远在京城,靠不上。”柳妈妈松了手,双手捂嘴呜咽

木远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他们在,我也靠不上,能为着弟弟把我扔到这,不要我,又能为我考虑多少?反正我是爹也不疼娘也不爱的独人。”

柳妈妈受不了,抱住哥儿哭,“我的哥儿哟,我可怜的哥儿呢,奶娘对你好,奶娘一辈子对你好。”

“奶娘。”木远在柳妈妈怀里大哭,“我只有奶娘你对我好。大伯有祖父,三叔有夫人,弟弟有世子和世子夫人。”

“远哥儿有奶娘,远哥儿有奶娘。”柳妈妈由着木远哭了一会,拿帕子给他拭泪。

“嗯,我只要奶娘,不要他们。”

“奶娘为哥儿不值,明明嫡长孙,这个伯府整个都该是哥儿的,可谁把哥儿看在眼里?哥儿,我们要争口气,让他们看看,哥儿就该是伯爷。”柳妈妈循循善诱

“奶娘思来想去,只有伯爷可以拉拢又可以当我们的靠山,最好是能让伯爷觉得哥儿是继承人。”

“奶娘,我不想让奶娘受苦。”

“为了哥儿,再苦也是甜的。”柳妈妈亲了木远额头一下,“等哥儿成了伯爷,奶娘就享福了。”

木远感动的痛哭流涕,奶娘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他长大以后一定会好好对柳妈妈,让她享受荣华福贵。

第7章 夜先生

哄木远睡下,点上安神香,柳妈妈找着在厢房里缩成一团的小舟,敲打一番,命他出去买吃食去,关好大门,用栓栓牢,柳妈妈朝着耳房走去,推开门,闪身进去,一个人从后面把她整个人抱住,柳妈妈边扭动着身子,边骂:“死相,快不把老娘放开。”

“阿花,我想死你了,刚才馋是我了。”男人摸着柳妈妈胸。

“死鬼,正经事不办,成天惦记着这。”

“这不正办着正经事吗?”男人涎着脸道。

柳妈妈掐了男人腰间一把,男人忍着痛,在柳妈妈身上蹭了好一会才放开她,嘴里嘀咕:“侍候上主子,自个儿的男人也不要了。”

柳妈妈气乐了,叉着腰骂:“你当我愿意侍候个老东西,我这是为了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相好都好几个。”

阿发又蹭了上来,“刚才老东西不能满足你,来,来,让你当家的来,包管你满意。”

“老娘侍候了老的,侍候小的,你当老娘是铁打的,不晓得累?”柳妈妈厌恶地看着这个男人,在乡下还是个老实头,跟着她到了繁华地,用着她的钱东家寡妇西家暗门子。

阿发立马赶着殷勤地给柳妈妈捏着肩,柳妈妈闭着眼歇息一会,方说:“今天这事,没人瞧着你吧?”

“放心,你们进来前,门栓我藏好,前院中茶水,我也放了蒙汗药,等黄九睡了,我才把大门的门栓拨开,绝对没人瞧见。”

“嗯。”柳妈妈阖着眼小歇。

阿发的动作越来越轻,渐渐阿发收回双手,准备出去,却听到懒懒地声儿,“闺女可好?”

“好着呢,有丫头婆子照看着,又有你请的嬷嬷在,整天学着规矩。啧啧,看起来像是官宦家的小姐。”阿发顿了脚步,转身凑近道。

柳妈妈翘着手指点着阿发的胸口,“你在外面胡来,我不管。可不能带坏闺女,要是让老娘知道,把你心给掏出来。”说着,柳妈妈的手指戳在阿发的胸口上。

阿发往后一跳,抓住她的芊芊玉指,嬉皮笑脸道:“那用脏了你的手,我自己来。”

柳妈妈甩开阿发,“我交代你的事,可要办好。”

“你放心,保证一丝不差。”阿发拍着胸口道,“只不过,你也知道办事总需要钱的。”

“给。”柳妈妈解下身上的一个荷包递了过去,“趁哥儿睡着,你赶紧走。”

柳妈妈理了理发髻,拍了拍衣裳出去了。

沐恩伯木春时任泉州市舶使,一等一的肥差,深得昌平帝信赖,在此任上十几年没挪个窝,宅子修得一年比一年大,园子套着园子,花草,林子,怪石,瀑布,珍禽稀兽一样不少,人称泉州第一大园子。

泉州人几乎无人知晓沐恩伯祖上是大名鼎鼎的靖海候。

说起靖海候,现下知晓的人少了,但闽浙一带是家喻户晓。百余年前,闽浙及岭南遭倭寇侵犯,烧杀抢掠,逼的朝廷一度海禁,坚壁清野,至到靖海候的出现,这种局面才改变。靖海候带着大周水军肃清沿岸倭寇,占领了倭国,更直驱入东南沿海诸国,震慑了西方诸国,禁止沿海诸国没有大周的允许不准西方各国船只停靠供给。一时靖海候名扬海内外,大周威震四方,万国来朝。

可惜靖海候的后代是一代不如一代,靖海候府也日渐没落。

昌平帝是先帝唯一的嫡子,同时也是最不受宠的皇子,皆因昌平帝心性优柔,资质平平,不堪为帝,但昌平帝娶得贤妻王氏,王氏耗费无数的心血,才让先帝认可昌平帝,立昌平帝为太子,最终登上天子之位。为此,王氏殚精竭虑,于寿命有碍,在昌平六年,文德皇后王氏薨,昌平帝哭得一度晕厥,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下旨昭告天下,宫中自此无后,同时取消昌平六年的选秀,世人皆言昌平帝至情至性。

昌平九年,昌平年间的第一次选秀拉开了序幕。一批各地美人纷纷进入后宫,不想靖海候的庶女木莲,进宫不久就获得盛宠,于昌平十一年育下皇子,晋封贵妃。

咸鱼翻身的靖海候并没如世人眼中的外戚那样权倾朝野,靖海候反而上折,称为防外戚揽权自请降候爵为伯爵,并要求外地任职。一时朝中上下一处赞扬,又称贵妃为贤妃,昌平帝称其为后宫楷模,堪比文德皇后。最终昌平帝赏了沐恩伯爵位和泉州市舶使。自此,沐恩伯在泉州扎了根。

沐恩伯三子一女,长子长女皆是白姨娘所出,世子行二是原配所出,幼子是继夫人所出。长女即是贵妃,世子则留在京中看守京中伯府,继夫人和庶长子,幼子全带在任上。沐恩伯世子担心失了世子之位,借着孝顺的名义,把三岁的儿子木远巴巴地送了来,说代世子孝顺沐恩伯,至今已是五年有余。

沐恩伯府的西北角,极偏僻处,有座小院子,院内只一栋三层小楼,小楼门前两颗五人高的树,树冠硕大,把小楼掩盖其中,远远只见着楼顶。二楼靠东的屋内,地上铺着羊毛毯,居中放着一个巨大的黑漆桌案,一张泛黄的星布图置于案上,一男子跪坐于案前,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盯着星布图。

男子自称姓夜名子,远古夜氏的后代,本是乡间一书生,恃才熬物,被乡间族老不容,远赴他乡,途经一破庙,梦中有人教他观天象堪破先机,醒仍一一在目,这是他对沐恩伯的说辞。当然,仅凭这些说辞,不足取信于沐恩伯,但夜子断言他家将出贵女,因靖海候的气运,不足以让此女正位,堪为侧室。果断不久,木春的长女入宫二载,册封贵妃。自此,沐恩伯对他言听计从,靖海候自降伯爵就是出自这位之手。

其实夜子心里明白,他根本不会改天逆命。机缘巧合,无意中,他获得一张星布图,此星布图颇有些神奇,简直是天空中星宿的拓本,而且还能显示他周围之人的命定星宿,周围还有些他至今不懂的奇怪符号。从图上,他看出木莲将入主咸福宫,果然如此。

年前七月的禄存耀日让星布图上所有星宿一团混乱,然而,很快,这些星宿又各自就各位。但,这让夜子惊慌不已,他夜夜观星,日日看星布图,再无异常,好似,那天的混乱从来不曾出现过,可他仍隐隐觉得有一种挥之不去说之不出的怪异感,再三思虑,他决定到离禄存耀日最近的京城去查看一番。

他小心收起星布图,贴身藏好,拿过纸墨放于桌上,方喊:“小楼,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

屋外小厮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