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名脸色稍悸,昂着下巴得意洋洋起来,忽觉裤腿有什么东西在挠。垂眸就见一只肥硕的猫儿,正用同样肥硕的小胖爪挠他的裤子。
他二话不说,一把提溜着麻团的后颈皮,就要摔死在墙面上。却听赵汐朝在耳边惊叫了一声,“哎,别动它,你弄疼它了!放松手!”
“切,女人真是麻烦!”执名嗤笑一声,话虽如此,可却老实听话的将猫递了过去,顺势轻敲了一下麻团圆溜溜的脑袋,嫌弃道:“长成这副死肥样,难看死了。”
赵汐朝将麻团抱在怀里,给它顺了顺毛,闻言便回道:“比你好看多了。”
“你!”执名气得脸色铁青,瞪了赵汐朝两眼,到底是没说什么。他余光瞥见赵汐朝正捏着汤匙搅了两下碗里的汤羹,便问道:“这是什么?好吃吗?”
赵汐朝偏过脸来,笑道:“这个呀,叫做莲子羹,里面放了银耳莲子还加了些糯米和莲花花瓣。做的时候用新鲜的荷叶覆盖在粥面上,这样荷花的清香就能留在这粥里了。这可是我们家乡的风味吃食,能润肺养颜。挺好吃的,你要吃吗?我让丫鬟给你送一碗来?”
“那我……尝一尝?”执名说着,顺手将碗抓了过来,捏着汤匙喝了一口。入口甘甜清香,一股子浓浓的荷花甜香味儿一股脑儿的涌上舌尖。不由自主又多喝了几口。
赵汐朝为难道:“你怎么性子这么急?这碗是喝过的!”
“我知道啊,就是因为你喝过了没事,所以我才敢喝的。”
“什么叫我喝过了没事?你觉得我会给你下毒吗?”
执名随意道:“我就是相信你不会给我下毒,我才会喝你的东西。真是笨女人,非得让我将话掰碎了给你听!”
赵汐朝神色十分复杂,见执名咕噜咕噜喝得起劲,赶忙攥紧他的手腕将人拦住。
“干嘛啊!尝一尝怎么了!”
“不是啊,这是方才我喂猫的!”
执名手里的汤匙,“啪嗒”一声落在了碗里。脸色由白到红,又由红到青。死死瞪着赵汐朝怀里的猫,咬牙切齿道:“你给这个玩意儿喝,你都不给我喝?”
☆、86.暴风雨来的前夕(3)
赵汐朝神色有些复杂,微抬眸瞥过去一眼, 见那碗都见底了, 里面的莲子羹被执名喝得干干净净。要不是她方才拦着, 估计执名能把勺子都舔干净。
她见执名脸色很不好看,一副随时要吃猫的样子, 赶忙将麻团抱紧了。警惕的盯着执名,正色道:“这不能怪我,谁让你手这么快,多等一刻都不行。”
“没心没肺的女人!”执名冷眼睨着赵汐朝, 薄唇轻抿。须臾,脸上渐渐又泛起笑容来, 他人生得俊,笑起来如同冰雪初融,连素日的锐利锋芒都掩盖不少。看着倒是有几分孩子气。
拽着她的衣袖,摇了摇, 笑容满面道:“赵汐朝, 五天之后,王府设宴, 到时候你也来吧?”
“我去做什么?你堂堂七王爷,在府邸设宴, 定是邀请了许多达官贵人。我一个官家小姐,还是少抛头露面为好。本来名声就不是特别好听了, 回头再嫁不掉了, 那可如何是好。”
赵汐朝垂着头, 伸着两指轻轻掐了掐麻团的猫耳朵,随意道。
执名一听,狐疑道:“名声好不好听,很重要吗?我名声也不太好听啊,朝廷上的那些老匹夫们三天两头参我一本,我也没怎么在意。”
赵汐朝默默叹了口气,抬眸暼了执名一眼,劝道:“你可别不把名声当回事儿。御史台的大夫们又不是白领着俸禄吃白饭的。你现在是高高在上的七王爷,又有皇上盛宠着。他们顶多参你两本,在背后说你两句闲话。可若你哪日惹恼了皇帝,那你可得小心了。”
执名嗤的笑了一声,嘲讽道:“我有什么可小心的。我有武功在身,又会给人下毒,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制得住我的!我打不过,还能跑得掉。留住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又把目光投向赵汐朝,上半身微倾,满脸认真道:“再说,你怎么会嫁不掉呢?我娶你啊!”
赵汐朝惊得浑身一哆嗦,赶忙往后坐了坐,连连摆手道:“别别别,你可是王爷。我的身份太低,配不上你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是龙子皇孙,是天潢贵胄,天底下多的是貌美女子对你前呼后拥。你何必喜欢我这种抱着金元宝出生的庸俗女子?”
执名又往赵汐朝的方向逼近一寸,笑嘻嘻道:“你对自己的评价这么低啊?”
“……我有自知之明啊!”赵汐朝说着,又往后躲了一寸。
“那可太巧了,我就喜欢有自知之明的庸俗女子。”执名索性又凑过去几寸,距离近到同赵汐朝几乎是呼吸相扰的地步。他比赵汐朝高一个头还多,略垂着头,带有淡淡紫罗兰花香的气息,深深浅浅的落在她的头顶。
似乎只要再往前倾一寸,就能顺利将人拥入怀中。他是这般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得寸进尺的再一次凑了过去。
哪知赵汐朝再一次躲开,身子斜出一定的角度,而背后却是空无一物。整个人就往后仰去。
“小心。”执名一手绕到赵汐朝背后,揽着她的腰肢,微微一用力,将人重新按回了位置上。如此,距离已经近到能听见彼此心跳声的地步了。
赵汐朝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身来,赶忙抱着猫往边上躲闪了几步。脸上染上几朵红云,轻轻咬着下唇,心口像是揣着一只兔子,七上八下的乱跳。
她向来不是个自控能力很好的人,这么一位俊俏到令人发指的公子,坐在她面前,时不时言语诱惑着。简直比上刑还要恐怖。
执名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够了。才起身绕到赵汐朝眼前,半弯着腰,故意去看她此时此刻的神态。
赵汐朝深知执名的险恶用心,狠狠剜了他一眼,板着脸严肃道:“执名!你不要再乱开玩笑了!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好吧!不开就不开呗,有什么好生气的!”执名轻飘飘的落了一句,将手交叠着捧着后脑勺,幽幽道:“我这几天眼皮总是在跳,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思来想去,可能就是你了。”
他暼着赵汐朝,接着道:“喂,你这几日在府上好生待着。没有旁的事儿,不要乱出门。我这个人预感最准了。”
“先顾好你自己吧!”赵汐朝没好气道:“你真的很烦,不盼着我好,非得盼着我坏。真是懒得理你,没事别老往我这儿跑。影响我的闺誉。”
“就你那闺誉还怕被人影响啊?你早些时候,不是也留着傅言在房中吗?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赵汐朝气红了脸,扬起拳头往执名胸膛上捶了一下,怒气冲冲道:“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多嘴!”
“哎呦!我的心好疼!”执名夸张的捂住胸口,整个人往后跌去。以一种常人无法办到的姿势,脚底稳稳扎在地上,而后背即将触到地面。明明眼底还带着笑,可脸上硬是作出十分痛苦的样子。
赵汐朝冷眼旁观,知他又在装模作样。也懒得搭理他。索性就抱着猫往门外走了几步,立在廊下,看着满院的花红柳绿,入目姹紫嫣红,一片生机勃勃。
“你这人真没有意思。若是换了傅言,你肯定抱着他,温声细语的问他疼不疼。”执名幽怨的声音从背后飘了过来。他身形一动,赵汐朝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到了眼前。
“赵汐朝,本王很认真的命令你,五日后王府设宴,你一定得来!否则……否则本王就弄死你爹,你信不信!”
赵汐朝顿生不悦,可执名素来说话都是这般,同他说理无异于是对牛弹琴。反正在他的世界里,他做的任何事,说的任何话都是对的。
如此,她便道:“你又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