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舅母这是头一次见杨峼,不顾天冷,将窗户推开半扇朝外望,见他身体笔直如松,面目周正疏朗,穿身崭新的大红喜服,真正算得上仪表堂堂气宇轩昂。
心里先就有了几分喜欢,对陪伴齐楚的几位姑娘道:“待会儿别十分为难人家,略略考问几句就开门。”
表舅母不嘱咐还好,一嘱咐那些姑娘反倒存了捉弄之心,这个问:“外头公子,你说真心求娶阿楚,不知有几分真。我且问你,若是你荷包里只剩下五文钱,是留着买米还是给阿楚买花儿戴?”
另一个又问:“我这里也有题目,你说阿楚眉头有痣还是腮旁有痣?阿楚穿几寸的鞋子,五寸还是七寸?”
杨峼本来是准备了诗文的,那曾想姑娘们专门这种刁钻题目,他虽见过齐楚几面,可真没仔细瞧过她的相貌,更没见过她的脚。
支支吾吾哼哼唧唧地一个问题都没答对。
最后迫不得已,冲着东次间窗口,工工整整地揖了两揖,又唤三声,“好姐姐”,才如愿迎了阿楚回府。
夜里安歇时,杨峼便盯了齐楚瞧,从眉头到下巴一寸寸地看,只把齐楚看得面红耳赤心如擂鼓,才低声道:“你那些姐妹真是欺负人,你脸上根本没有痣。”
齐楚不由笑出声,杨峼趁机吻住她,将她口中津液尝了个够,又去捏她的脚,伸出手指仔细量过,“不是五寸也不是七寸,约莫着该是六寸半……不行,今儿是我亏大了,你得补偿我,我不求你喊我几声好哥哥,你唤我两声阿峼。”
齐楚面似红霞,鸦翎般浓黑的睫毛轻轻地颤了好半天,才声如蚊讷般道:“阿峼!”
她声音本就柔,此时带了羞意,更觉娇软,尾音还有几分颤,像是细软的羽毛扫过杨峼心头。
杨峼心痒难耐,低应一声,覆在她身上。
一夜缠绵一夜温存。
第二天敬过媳妇茶就是认亲。
认亲在凝碧楼,就是之前文定伯贺寿时,德庆班唱戏的地方。
凝碧楼地方大而且敞亮,墙角摆了四只大火盆,整个屋子温暖如春。
杨府众人都到了,而毛氏作为杨峼的亲外祖母也带着秦夫人和杨娥来了,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上首。
杨娥自从成亲就没回过杨府,趁着杨峼小两口还没到,钱氏就关切地问起杨娥婚后的日子。
杨妡还记着前世的事情,便着意打量了她一番——她也瘦了,脸色比以前更黄,又穿了件非常鲜亮的玫红色衣服,使得脸色越发黯淡。
中衣是立领的,规规整整地系着盘扣,随着她头部的晃动,隐约可以看到一道暗红的印迹。
想必这一世,魏璟仍然有那种虐待女人的毛病。
只是,依着杨娥的性子,她怎么可能忍下来?
而且,毛氏待杨娥比对自己的亲孙女都好,几乎是养在了心尖上,杨娥为什么不告诉毛氏?
杨妡百思不得其解,正疑惑着,就见杨峼与齐楚一前一后地走来。
杨峼另换了件宝蓝色的锦袍,袍边与领口处用大红丝线绣着连绵不绝的并蒂莲花,而齐楚则穿着大红色通袖袄,袄子袖口翻出来一寸宽的宝蓝色襕边,上面也是并蒂莲花。
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穿着,两人这副打扮倒是相得益彰非常合衬,宛如一对金童玉女自画中翩然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