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狐说魃道 水心沙 2724 字 24天前

之后她身上的疹子越来越严重,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肿,从背上蔓延到了四肢,而她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古怪糟糕。不单让下人把家里所有镜子用布包了,还时常会在半夜突然醒来,对着房梁大哭大嚷。以至书生都无法在她身边睡个安稳觉,只得分房而睡。而那样一来,妾的病更重了,几乎无法下床,受一点点惊吓,便会变得歇斯底里。

不得以,请了镇上的巫医来看。而巫医只是进门看了她一眼,就拂袖离开了。追出去问他为什么急着离开,答:夫人中的非毒非邪,而是蛊。

蛊难道没法解么?书生追问。

巫医再答:能。阳蛊自然能解,只是夫人中的那是阴蛊。

什么是阴蛊?再问。

巫医沉默半晌,然后道:死人下的蛊。

于是,那个被遗忘了很久的女人,再一次被人想起。

书生想起了那女人死前留下的遗言。

别的不求,也不怨,只求那书生看在夫妻一场,能把她亲手抱进棺材,陪她七天七夜,然后把她亲手安葬。那以后,一了百了,只求一个死能瞑目。

而他什么都履行了,唯独没有履行第一条。

想到这个当下匆匆赶去那女人的坟墓,择吉日把它挖开,打开棺材。

却发现那女人的尸体早已化成了一滩水,见风就化,连根骨头都没有留下。直遗当时穿在身上那件嫁衣,还维持着入棺时的样子,让人错觉有个身体在里头包着。

她甚至没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之后没多久,妾死了。死前全身溃烂,

之后不到一年,长子落水身亡,次子突然发疯,因为好奇地掀开了他母亲房间里那面镜子上的布。

连遭不幸,书生的身体因此也跨了,辞官在家静养,守着妻子给他留下的唯一的女儿。而就是这唯一的女儿,在平安地过了十多年,在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再出现任何意外的时候,突然悬梁自尽了,就在她即将成亲的前夜。

书生疯了。

很多人看到他在女儿死后的当晚抱着女儿的尸体在镇子里走,一边走一边骂,骂那个死去的前妻,骂自己,骂天,骂得喉咙里喷血。

那样走了整整一个晚上。

天亮,他不见了,只有他女儿的尸体在镇子那座小庙的庙门口躺着,安安静静。

说到这里,老头停了口,闷头一口一口抽着烟。

后来呢?艾桐问他。

他摇头:没有后来了。

于是艾桐也沉默。

一片寂静中老头站起身走到床边翻了半天,从床底下挖出个小包到艾桐面前摊开。包里放着几百块前。

“当初你给的,一分不少,我还你。”

艾桐没接,信上说,她当时只觉得脑子都空掉了,什么感觉也没有,包括害怕。而她的样子显然把那个老头也吓到了,那么大一把岁数,突然抛下钱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作孽啊!作孽啊!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热,就把它卖给你了,可我真的不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啊,我以为那些都是假的!”

“祖上留下的话,而且墓也在,为什么你会认为是假的。”很久之后艾桐异常冷静地问了他这一句。

老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表情痛苦地道:“搬坟时不小心弄坏了棺材,里头尸体落了出来。妹子啊,棺材里时有尸骨的,并不像故事里说的,变成了一滩水啊……”

那之后,艾桐回了家,带着那件原本留在了老头家,可是上了飞机,却发现它静静在自己行李箱上挂这的红嫁衣。

不久之后她一个人去了北京,在那里最好的皮肤科,她被确诊为皮肤癌。

回来后她写下了这封信,然后自杀。死状和张寒的前女友一模一样。虽然这是她一直以来都在逃避的,却最终没有逃开,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呢……

合上信,我一直想着这个问题,想了很久,然后听到有人在敲门。

笃笃笃,笃笃笃。一下下,很急。

我匆忙套上拖鞋跑出去开,经过窗口下意识朝外头瞥了一眼,不由得一惊。

我看到敲门的人是艾桐。

满头满脸的血,她在我家房门外面无表情敲着门,身上穿着件鲜红色的嫁衣,破破烂烂的,布满一道道被剪刀刮划过的痕迹。

全文免费阅读 27第一个故事《嫁衣》

我不敢去开门,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我的老同学,虽然已经死了而且变成了这种样子。于是隔着门我大声问她:艾桐,你有什么事么?!

她没回答,只是一下下敲着门。

眼睛里流出来的都是些黑乎乎的东西,这让她那张苍白的脸看上去阴郁得吓人。然后很突然的,她一低头朝屋里直撞了进来!就好像影子在门上忽闪了一下似的,我只眨了下眼,她已经近在支持,两只手伸得笔直,刀似的刺向我的脖子。

我呆住了,下意识后退,可随即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那东西冰冷冷的,冷的一下子钻进了骨头。

就这么一刹那的工夫,艾桐却不过来了,像是我面前有什么东西把她给挡住了,她用力捂住自己的脸,一边冲我不停张着嘴,好像是在对我发出些无声的尖叫。

我无暇去理会她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全身冷透了,从骨子身处散发出来的寒,冷得我全身不停地哆嗦,于是很快地把手里那件旗袍抖了开来,很快地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角落里响起杰杰的尖叫,它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层琥珀色的光,很亮,带着种从没有过的凶狠。可是不敢过来,它死死瞪着我,然后看向我身后,好像我身后存在着什么让它极度惊骇的东西,这让我抖得更厉害了,一度差点跌坐到了地上。

这动作让我窒息。

突然意识到身上被裹得很紧,紧得让我有点透不过气来,及至看到那件破破烂烂包在我身上的旗袍,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我想我怎么把这东西穿到自己身上来了……想脱,可是脱不掉,就像那天发生在艾桐身上的。我看向艾桐,她却不见了,客厅里隐隐飘动着种哭泣似的声音,很压抑,很绝望。

然后我的脚动了起来,完全不受控制的,带着我朝楼梯方向走。每走一步步子都重得厉害,好像不是在平地上走,而是在一片埋过自己半个腰的沼泽地里往前游,身体使不出一点力道,软软的,带着点麻痹。

“杰杰!”我向那只猫妖大叫,杰杰嗷的声逃开了,一直窜到阁楼楼梯口,半蹲着朝我的方向一声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