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等贺行回到贺家老宅时已经是凌晨了,他依旧在思虑这句话,贺景元的敌人他不清楚,可方棠的敌人可是现成的,明家二少爷明康!
但即使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贺行也清楚贺家的大方向,上京蒋家和明家之间,贺家交好站队的是蒋家,贺行一旦和明家有牵扯,甚至利用明家来对付贺景元,那就是背叛贺家!
刚走到门口,贺行就听到客厅里的争执声。
“贺启东,我做错了什么?”梅知秋披散着头发,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着眼前的西装笔挺的男人,再没有了往日贺夫人的高贵和端庄,更多的是愤怒是不满。
梅知秋声音尖锐的刺耳,不受控制的情绪让她面容狰狞了几分,“我是利用贺家的关系敛财了,可上京这些家族,哪一家是真正干净的,贺启东,我是你妻子,这些年来我为贺家劳心劳力,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
梅知秋愤怒的质问声夹带着哽咽,委屈的泪水扑簌的流淌而来,身为贺家当家主母,梅知秋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尽善尽美了,可最后呢?贺启东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将贺家留给了贺景元,那她呢?她的阿慎呢?他们该怎么办?
一个家族的交接并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在贺景元对贺家还很仇视的情况下,尤其贺景元已经放出话来,他不会接手贺家,但他会将贺家交给方棠,这让贺家上上下下的人怎么甘心?
这可是二品家族的贺家!贺景元接任他们都不甘心,方棠又算什么?她一个小姑娘凭什么接手贺家,偏偏贺启东强势霸道的压下了所有的反对意见,这也让贺启东这几天累的够呛。
此时看着歇斯底里的梅知秋,贺启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俊逸的脸庞上依旧是一贯的温和,“阿慎他们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
“什么安排?”梅知秋猛地抬起头来,眼角发红,目光锐利如刀,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梅知秋已然什么都不在乎了,“让阿慎像个普通上班族一样,一个月拿几万块钱的工资?工作一辈子也就在上京买一套小公寓?出国旅游一趟还要省吃俭要?贺启东,你能想象这是什么日子吗?”
由俭入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梅知秋不是景蔚那样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她聪明成熟,所以梅知秋很清楚这样的日子对贺慎和贺行他们而言是生不如死!
可至少这样还活着!贺启东半眯着眼,有些话他没法对梅知秋说明白,她是很聪明,可后宅的女人再聪明格局也有限。
可看着完全不信任自己的梅知秋,听着她怨恨质问的话,贺启东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张柔和清秀的面容,原本以为模糊不清的面容,但此时却如此的清晰。
贺启东可以想象如果今天是景蔚在这里,即使贺家破产了,她也不会这样歇斯底里,她只会和自己同甘共苦,接受最平凡最困顿的生活,只要有爱情,对景蔚而言物质的贫乏根本不算什么。
可一旦爱情崩塌了,那她心中的信仰也就没有了,所以景蔚才会那么决然的选择了自杀,让贺启东内疚自责痛苦了一辈子。
“不许走!”看着贺启东转身要上楼,梅知秋突然疯癫了一般扑了过来,“贺启东,你不要逼我!为母则刚,我不会让你这样逼死阿慎他们。”
贺启东眉头一皱,原本温和的面容也凌厉了三分,“够了,你说为母则刚,那也应该知道虎毒不食子!”
一手甩开梅知秋,贺启东大步向着楼上走了去,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后悔了,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因为即使时光倒流,三十岁还不够成熟稳重的贺启东依旧会放弃爱情选择贺家,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会安排好一切,至少不会让景蔚香消玉殒。
“妈。”贺行快步冲进客厅,心疼的看着跌坐在沙发上无声流泪的梅知秋,那个温婉高贵的母亲此刻却像个疯女人一般悲痛欲绝。
贺行盯着楼梯上贺启东的背影,第一次对这个父亲产生了怨恨。
梅知秋抱着贺行嚎啕痛哭着,可满是泪水的眼中却是仇恨贺不甘,完全没有半点失控,“阿行,妈会保护好你们的,一定会的……”
即使天气放晴了,可大冬天的出行依旧是寒意逼人,方棠一进入梅园就闻到一阵阵浓郁的梅香。
“方小姐,这边请。”张毅快步迎了过来,态度恭敬却没有半点的谄媚,即使他清楚方棠即将成为贺家的掌权人,可张毅是贺启东的机要秘书,他忠心的人是贺启东而不是贺家。
方棠顺着林荫道走了十来分钟,梅园虽然是在上京,可却是移步换景的江南风格,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无一处不精致。
贺启东站在八角亭里,亭子内三面有屏风遮挡,左侧放着炉子,木柴烧的旺,中间的桌上摆放着茶水和糕点,正对面便是一株株老梅树,梅花怒放的枝头还有些许的残雪。
“方小姐,请坐。”贺启东拉回飘远的思绪,抬手示意方棠坐了下来,然后亲自给方棠倒了一杯茶,“枝头雪水煮的梅花茶,方小姐尝尝看。”
蒋老爷子常骂蒋韶搴品茶是牛饮,只不过是因为蒋韶搴懒得附庸风雅,可对方棠而言她真的品不出茶的好坏。
温热的茶水入口略带苦涩之后是回味的甘甜,应该是好茶,方棠喝了几口放下茶杯,“贺家主找我有什么事?”
贺启东没有回答,而是抬眼看着庭院里的梅树,“梅园是当年我买下来的,景元母亲亲自规划设计的,一晃多年,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