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穹道人点了点头，道：“本派如今在瑜城和怀瑜县遭受玉霄派、玉剑门和西山杨氏三方联手打压，而贵派在璋郡却是被潭玺派、西山杨氏和新出山的开灵派在璋郡攻城略地，据说西山杨氏用一群妖修做先锋打下了整个凌璋县，而潭玺派也将贵派深入玺郡的势力尽数驱赶了出来，并积极南下攻入璋郡，就连半死不活的开灵派，在封山数十年之后，在紫苑道人的支持下也实力大增，一举攻占了大半个符璋县，贵派的形势也不见得比撼天宗好多少。”

灰狼真人神色沉静，别说他是以元神示人，便是换为人形也无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不过见得归穹道人突然住口不言，他这才接了一句，道：“你想怎么样？”

“联合！”

归穹道人毫不犹豫的说道：“你我两派如今都可算是孤立，然而只要你我暗中联手，互为奥援，那么自然不惧其他几家宗门的联手打压。”

灰狼真人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道：“你我两派处境看似相似，实则却有本质上的不同。”

归穹道人目光一闪，沉声道：“有什么不同？”

灰狼道人道：“玉州的每一个宗门都与撼天宗有着灭门之仇，所以其他宗门势力打压你们是天经地义的，换成本派照样也会如此；而我天灵门却不同，开灵派与我为敌是因为紫苑道人，而西山杨氏参与进来更多，却是因为他的老丈人所在的宗门先前被本派入侵，事实上在本派退出玺郡，而杨氏在攻占凌璋县之后，潭玺派与西山杨氏已经不约而同的放缓了攻势，杨氏在占领凌璋县之后甚至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如今仍然保持威慑也不过是碍于紫苑道人的面子罢了，一旦开灵派停手，其他两家也肯定会跟着停下来。”

归穹道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道：“那么天灵门难道就甘心三家宗门将各自实力渗透入璋郡之中？老夫还以为灰狼道友会一致认定璋郡是天灵门的璋郡呢。”

灰狼真人没有言语，却是旁边的阴阙道人冷笑道：“激将法？挑拨离间？这手段可不怎么高明。”

归穹道人神色不变，继续道：“那么杨君山呢？此子与紫苑道人相交莫逆，紫苑天劫之后得此子鼎力相护，两位与紫苑道人的恩怨自不必说，那么一旦有朝一日紫苑道人找上门去，此子想来是定然会前去助战的了，一位雷劫道人的实力在下不必多说，就说那杨君山，以此子先前展现出来的战力，两位有哪一个敢说能赢他？”

见得灰狼与阴阙二人神色微变，归穹道人再加一把火，道：“这些也就罢了，更为重要的是，两位不要忘记了此子的修为增长速度！”

“你有什么打算？”

灰狼真人终于被说动，沉声问道。

归穹道人双目之中寒光一闪，道：“寻机围杀杨君山，你我三家联手灭掉西山杨氏！”

“嘿嘿嘿嘿——”

阴阙道人冷笑道：“归穹道友好算计，那杨君山分明从当年撼天宗得了天大的好处，进阶道境时本命道术神通都凝结了两道，手中又有道器在手，我看你断紫苑一臂是假，夺杨氏传承才是真！”

归穹道人正色道：“不，阴阙道友说错了，并非一假一真，而是两者都是真！”

顿了一顿，归穹道人接着道：“西山杨氏这个家族崛起太快，整个家族几乎就是扛在杨君山一个人身上，一旦此人陨落，那么杨氏必然大乱，到时候整个杨氏家族必将土崩瓦解，到时候不但凌璋县会重新回到贵派掌控之中，潭玺派也必将入惊弓之鸟，就算是开灵派顶着紫苑的名头，可紫苑如今怕是去了域外，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回来谁说的准？”

灰狼真人神色一动，道：“域外？看来归穹道友果真知道不少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啊，既然如此，那么我等不妨谋划一下。”

——

仙宫之中某处玄妙的所在，一位白衣白发的男子正负手站立在一座巨大的石碑跟前，其渊渟岳峙般的气势使得此人在石碑面前看似渺小，可实际上却给人一种两者能够分庭抗礼般的感觉。

九驷道人从远处走来，远远看到此人背影之后便站在此人身后躬身而立。

良久，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从白衣白发男子身上传来：“事情都办妥了？”

九驷道人恭敬道：“回禀前辈，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处理妥当，这一次前往域外之人修为最低也在华盖境之上，已经前往域外不同区域探索，相信不久之后便能够带回来我们想要的东西。”

白衣男子“嗯”了一声，道：“这样的事情以前有过，今后不但会继续，而且还会越来越频繁，而且派遣域外之人修为的标准还可以适当的放宽，以域外星空的情形，哪怕是道境之上便完全可以适应下来。”

九驷道人闻言神色一震，低声道：“如此频繁，会不会引来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你以为他们便不知道么？不过是一个个装聋作哑罢了。”白衣男子的语气之中带着深深的嘲讽。

九驷道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一颤，道：“会不会有人暗中告密？”

白衣男子这一次没有立刻回答，九驷道人看不到白衣男子的神色，神态却越发的谦恭，片刻后便听得白衣男子的声音悠悠传来：“这对他们没有好处，况且这条路若当真可行，对其他人来说完全可以效仿，更何况若当真惊醒了那位，对谁都没有好处。”

“是！”九驷道人恭声道。

听得前面的白衣男子不再言语，九驷道人微微抬起头看了他身前的那尊石碑一眼，想了想问道：“前辈，这石碑可是前些时候仙宫动荡的根源？”

只听得白衣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沧桑，道：“这石碑不过数千年时光，可镇压在这镇仙碑之下的东西又何止数千年，那些人虽早已灰飞烟灭，可他们留下来的东西却历经千年而英灵永存，每当修炼界有人得到他们的传承或者与之相关的东西，总也能够引发镇仙碑下的响应，你进入凌霄殿也有数百年时光，这石碑下发生的动荡没有几十次也有十几次，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九驷道人道：“前辈所说晚辈的确经历过多次，然而能够引发整个仙宫动荡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白衣男子突然转过身来瞥了他一眼，那霎那间的目光有如星辰，甚至在那么一瞬间九驷道人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去，自惭形秽一般不敢与之对视。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不过本尊可以告诉你，这镇仙碑下究竟是谁留下的东西被惊动，却是连本尊也不可能知道，你想要找到动荡的来源却是不易，而且即便是找到了也未必是你想要的。”

“怎么可能？”九驷道人下意识的说道：“如此剧烈的动荡，定然是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十之七八便是当年想要成就金身仙的人之一，他们留下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无用？”

白衣男子口中发出一声不明意味儿的冷笑，道：“你如今黄庭道果已臻至圆满，道途已定，莫不是还能改弦更张，从新来过不成？”

九驷道人闻言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甚至浮现出一丝灰败之色。

却见得白衣男子一指眼前的镇仙碑，道：“你可知修炼界之中宝术神通榜前十，道术神通榜前十的传承缘何甚少出现？”

九驷道人看了看镇仙碑，又看了看白衣男子的手指，脸上浮现出一丝震惊之色，道：“难道……”

“嘿嘿。”白衣男子发生低沉的冷笑道：“没错，如果将这镇仙碑掀翻，你或许就有可能修炼界最为优秀的神通传承。”

九驷道人惊骇道：“难道说……”

白衣男子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了，道：“当然，也并非说这些传承在修炼界便一点存在的可能也无，但数千年来甚至更加久远以来，这些传承出现的机会的确极为渺茫，即便是出现了能够引发仙宫动荡的征兆，却也往往只是一些不相关的东西。那些个曾经妄图挑战界主，成就金身仙的存在，哪一个不是被这方天地所钟的大气运之人，能够事先为自己留下后手也不一定，但对于一个即将成就元神仙的黄庭道者来说又有什么用处？”

第九百九十章 混元

九驷道人的脸上青红之色闪烁，他的目光之中似乎闪烁着一丝悔意，又似乎流露出一丝庆幸。

白衣男子却仿佛早已经看透了他心中的矛盾，突然再次开口道：“所以你只能成就元神仙，这座镇仙碑之下的存在所走的路并不适合你。”

九驷道人脸色通红，仿佛自己被鄙视了一般，而这种感觉却早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不曾出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