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攥住信纸,严厉警告自己不准胡思乱想,掐着眉心极力冷静。
浴室里水停了,少顷后响起开门声,蓝钦的脚步随之传来,似乎在卧室里没有找到她,马上朝外面移动。
他要过来了。
桑瑜咬紧嘴唇,手颤着塞回信纸,头昏脑涨地把掏出的东西往柜子里放。
打住,别瞎想,肯定是她脑补过度了。
问问钦钦,钦钦会给合理解释的。
她这么想着,动作加快,手忙脚乱拎起唯一没来得及看的档案袋,也想一起送入柜里。
档案袋封口的线绳方才被她解开了,情急之下不小心拿倒,里面的文书材料顺着开口,哗啦一下全掉在地上。
最上层的是一张纸,飘飘摇摇落在旁边,露出下面的第二层。
桑瑜犹如被点了穴。
蓝钦用毛巾揉擦湿发,想喊小鱼回房睡觉,循着光亮走到工作间门口。
桑瑜仍旧跪坐在垫子上,目光空洞地盯着相错开的两张纸,全身血液冰冻。
第一张飘开的,是蓝钦亲笔写下,字迹工整清隽的遗书。
第二张露出的,是更为郑重的笔体格式,一大篇个人说明她看不懂,但“遗赠”和“桑瑜”四个字,比刀子更锋利,笔直刺进她的眼睛。
不需要问了,也没什么可怀疑的。
风险?
蓝钦不但知道,而且比她知道的更多。
他答应接受这台手术,是抱着不能活着出院的准备。
蓝钦愣在门边,有短短一瞬里,没反应过来。
他只看到小鱼低头跪坐在工作台边,柜门开着,挡住了他大半视线。
等蓝钦紧走几步靠近,看清地上铺散开的东西时,呼吸几乎骤停。
桑瑜脸上没有表情,缓缓放下手臂,试图把纸张文书拾起,手指却用不上力,试了几次都颤得厉害。
蓝钦面如白纸,冲上去抱她。
桑瑜发不出声,沉默地抗拒,她手没劲儿,就用肩膀顶着,不肯进他怀里。
蓝钦额角沁出汗,和滴落的水珠混在一起,他喉咙里挤出破碎压抑的闷声,仓惶攥着她冰冷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