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现在没什么心思听他调侃,急急一福,把杯子呈了上去:“陛下您看。”
皇帝奇怪地往里瞧了一眼,立时一惊:“怎么回事?”
沐容便照实说了。娜尔喝水的时候,原是拿了个金质的杯子,她给娜尔晾水则顺手拿了只银的来用。倒来倒去,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低头一看,银色杯子的杯底黑了一片……
沐容作为一现代人,虽是离毒药什么的很远,但也知道自古就有“银针试毒”这回事。如是有毒,针则会变黑。
卧槽这杯底都黑了一片了,这特么是下了多少毒啊?拿毒药当感冒冲剂用的么?
再结合之前的怪声,沐容当然是害怕。自己又不能怎么办,只能来禀给皇帝。
明摆着是有人谋杀未遂啊!
,
娜尔在帐篷里还托腮郁闷呢,沐容明明知道她又饿又渴,结果晾好的水不给她喝就算了,还特意嘱咐一句“别吃别喝”?
看她的样子倒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娜尔乖乖听话了,不过出了什么事沐容你倒是说一声啊!
很饿很渴都不要紧,娜尔被一颗好奇心弄得难受死了……
又等了一会儿,结果却是皇帝亲自来了。带了一众宫人,端得是声势浩大,弄得娜尔一愕,连忙起身见礼:“陛下。”
“冯敬德。”皇帝一唤,冯敬德立即上了前,亲手将架子上的杯子一只只全取了下来,因沐容方才拿的是银色的杯子,便先验银的。挨个倒满水,却是个个无碍。
然后是金色的……
冯敬德又依次将金色的杯子中都倒了水,取了银针出来试,一试便黑一根。看来这毒本是下在了金色的杯子里,因为沐容将水倒在了银的里头才看了出来。
众人都不敢吭声了,等着皇帝的反应。皇帝面色阴沉得可怖,眉宇间的一抹凛意让人后脊发冷。娜尔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然害怕,过去拽了拽沐容的手,语带哭腔:“姐姐……”
沐容蹲下声搂住她,抬头望向皇帝,低低道:“陛下,在殿下回来之前……奴婢听见中帐有动静,以为是有老鼠,后来撒了把珠子,才听是有人跑了出去。大约就是这人……”
却不知这人是谁。
沐容凝视着桌上那些杯子,一壁思索着一壁道出自己的想法:“宫里平日里戒备森严,殿□边也是如此。这人能抓住刚到梧洵、众人皆外出围猎的空当,又知道此刻殿下的帐里没有旁人,绝不会是个普通的宫人,至少是了解一切安排的。”
沐容的分析虽是普普通通,却是让贺兰世渊听得目光一亮:平日里光见她咋咋呼呼没心没肺了,看来该冷静的时候也是可以很冷静的嘛。
微微一沉,隐有赞许,皇帝道:“你继续说。”
“那人下药间碰出不少响动、离开时脚步也重,如是个宫人,不会是得脸的、在跟前服侍的。”这句倒是更显得细心了。近前服侍的宫人,做事更加小心,该不出声的时候可以半点声都不出,以防扰了宫嫔或是皇帝休息。
那人若有这个不出声的本事,也就不会让沐容发现他是个人而非老鼠了。
“嗯。”皇帝缓而点头,略显了笑意,又道,“接着说。”
“……”这回沐容却不给力了,搜肠刮肚地想了一番,吐了俩字出来,“没了……”
怎么有种自己是柯南的小伙伴儿的错觉?喂!她一个传译女官又不是宫正司管查案的人!
“这人应该对公主殿下的起居很熟。”有人接了口,众人循声望过去,是十雨。
十雨颌首一福,问沐容:“在下药后、陛下来前,这些东西可移过位么?”
“没有。”沐容摇头答说,“让掌管这些的宦官清点了一遍,却也没有拿下来,直接数的。”
“那就是了。”十雨凝起些许笑意,低眉欠身禀道,“陛下,奴婢方才进来时,注意到银色的杯子都在前头、金的都搁在后面;沐容也说那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甚至连中帐里有个人都看不见。这人却能在如此的漆黑里把毒全下在后面的杯子里,可见他一是知道银色会试出毒来、二是清楚后面那一排才是金色的杯子。若不是熟悉公主殿下这里的器物拜访习惯,必定做不到。”
这番分析比沐容方才的还细心、还在理、还让人浑身发冷。
沐容心说:好嘛……还是传说中的“熟人作案”?这要是方才由着娜尔自己把水吹凉了喝了,现在就剩收尸的份了。这“熟人”估计还一边装着悲痛一边心里乐呢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双更的第一天……这个情况会持续一个月……
------------------------------------------
话说……好奇现在喜欢瑞王的人多还是喜欢皇帝的人多——虽然不会因此改变思路但我还是好奇想问!【贱兮兮伸爪子
第38章 排查
这事让沐容总结就是《邻邦公主遭人投毒险象环生,凶手心思缜密疑似熟人作案》。越脑补越想写个报道出来,还可以加一行黑字小标题:凶手尚未落网,请知情群众踊跃提供线索。
这是她穿越以来遇到的最惊悚的事,又怕又紧张又兴奋,当然脑洞小不了。
照沐容的思维,皇帝得把这事儿压着才正常,靳倾王子还在大燕呢,闹大了收不住岂不是国与国间要起争端?
皇帝的做法却是……召了契木来,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一点都没藏着掖着地说了个明明白白。沐容在旁边一边帮着翻译一边看着契木那一变再变的神情,心里直发毛。
不会当场翻脸吧?
不会拿她这个在娜尔身边的人问罪吧?
是以当契木王子听完后一个眼风扫了过来,冷冷问她“当时你在帐内?”的时候,沐容腿上一软当场就跪了。
简直毫无气节……
瑞王始终坐在旁边听着,一直没吭声,这事也跟他没什么大关系。见契木问到了沐容,才揉着太阳穴带着些许乏意道:“该是在的,但也不怪她,算起来该是本王的不是。她没骑过马,这一天和本王出去累得够呛,回去自然是要歇一歇。”
说得平平淡淡,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从没骑过马的人若是骑上一天,必定浑身酸软、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
旁边的宫人们对这番说辞更是明白:谁不知道前些日子契木王子接住在瑞王府啊?多少有点交情,瑞王这么说了,契木还能怪沐容?
贺兰世渊睇了瑞王一眼,眉目间也有些疲乏,将手从身后探到沐容腋下,一用力,半拎半扶地让她起了身,又想契木道:“倒还是她发现了那些个杯子里有毒。”
不像瑞王的话中有直截了当的开脱,皇帝只是点到即止地阐述了个实情,却明显更有些分量。契木一沉:“臣本来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当真半天没看到那人是谁么?高矮、身形,一点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