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约是想抱住他,又怕碰痛了他,而她明明知道他感觉不到疼痛,依旧在那忍着,只是哭泣。
他转了身,抱住她。她微有挣扎,又不敢乱动,只口中愤愤:“谁让你冒出来的,你明明知道自己……”
很快说不下去了。
他抱着她,想要拍拍她的肩,然而知道她现在是遍体伤痕,便只是笑:“我有内功护体,这不过是皮外伤……”
感觉她开始奋力挣扎了,他忍住心底酸涩,依然笑道:“能换你这一刻的真心相对,即便是死,亦……”
她急忙捂住他的嘴,想想又放开,往里挪了挪身子,然后看他。
他一笑,上了床。
俩人都趴着,脸对着脸。
这么看了一会,洛雯儿忍不住笑了。
他亦是笑了,靠近她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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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世上,只要多出一个人,便会多出许多事,尤其那人偏偏需要制造许多事。
茹妃因为捕风捉影,私设刑罚,再次被打入冷宫,不几日,“被蜈蚣咬了”,不治身亡。
那几个行刑的太监自是顷刻被了断。
宫中又处置了一批人,似乎安静了许多。
聂紫烟被禁足,但表面上却说是身子不好,需要保胎,不宜随便行动。
结果应该走动的便是千羽墨了。
永安宫经常会发生各种各样的动静来招他过去,即便是深更半夜。
千羽墨有好几回都暴怒了,可是永安宫的人很执着,过一会又来了。虽然每次都是假“警报”,然而谁也不能保证“万一”不会在下一刻发生。
千羽墨发现,只要他跟云彩在一起,云彩就别想好好休息,而洛雯儿则不希望他来回奔波,他的身子……
千羽墨自是知道她的顾虑,可是……
“云彩,待到春天,就好了……”
春天……
明年春天,聂紫烟就会临盆,到时,怕是会更加……
然而她不能说,也不敢想。
千羽墨走了,碧迟宫恢复了安静,而她,依旧一夜无眠。
就这样零零散散的折磨着,曾有的甜蜜,火花一闪的温情,就一点点的乱了,碎了。
“王上今日寿辰,留在永安宫,嘱咐尚仪早些安歇……”
作为聂紫烟最宠信的宫婢荣秀,说话一板一眼,语气不卑不亢,跟她的主子一样,不管你是否喜欢,始终无法从她身上挑出半分错。
“嗯,知道了。”洛雯儿淡淡道。
于是荣秀便恭谨的退下了。
洛雯儿站在窗口,遥望夜幕的漆黑。
一年了,这样的日子竟然一年了。
自打去岁,梦妃以一曲莲花舞惊世骇俗的复活,这一日便成了两个人的生日,又如何不能在一起庆祝呢?
这一年,是想象不到的艰难,却也过来了,回首一看,恍若一梦,而今后,她还要做多少个这样的梦呢?亦或者,她要永远沉浸在这一个梦里,不再醒来?
她不知所以,没有方向,没有期盼,于是便在窗边,如去年那样站了一夜。
天明时分,她走出碧迟宫,也不知要去哪,竟不知不觉的到了昌平宫。
老太妃已然出殡,这里如今空空荡荡,蒙着晨曦的暗青,很是诡异。
她默默的看了一会,转身离去。
她起得太早了,就连打扫的宫人都不见一个,只有她,在偌大的王宫里,踽踽独行。
行至梨尚园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一袭流彩飞花蹙金翚翟宫装,行动间熠熠生辉,而外面罩着的云锦累珠披风,亦如星光璀璨,使得那半面面具亦是耀眼夺目。
洛雯儿抬了抬眼,见太阳方在金殿的碧瓦上冒了个头。
“洛尚仪,好早啊……”
那个声音悠悠然的行了过来。
“梦妃娘娘也很早。”洛雯儿敛了袖,微垂了眸。
聂紫烟嫣嫣一笑,瞥了她一眼,由两个宫女扶着,施施然的走过她面前。
她便准备转身,反向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