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没有注意到沈初寒的异常。因为此刻她正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替沈初寒挑着嵌入肌肤中的沙石,动作很轻缓,生恐不小心弄疼了他。
很快,肉眼可见的小砂砾便挑了出来,她抬头看沈初寒一眼,眼神轻柔,“疼吗?”
沈初寒恰到好处地掩下了眼中的欲望,笑笑,“不疼。”
宋清欢指着入口处藤蔓上滴下来的水滴道,“你先去那边稍微清洗一下伤口,我再给你包扎。”那些水应该是山泉水,她方才看过了,很干净。
沈初寒听话地站了起来,朝她笑得温润,不急不缓地走到洞口处,将伤口伸到滴落下来的水滴下,慢慢地清洗着。
不多会,复又折了回来,依旧在宋清欢身旁坐下,还特意凑近了些。也不知是洞里生了火温度太高还是旁的原因,沈初寒的两颊染上些许薄红,双眸水润,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似的,眨呀眨的恁是勾人。
他这样的皮相,若真有心,怕是能勾住所有人的魂。
宋清欢不动声色地往后避了避。
伤口虽处理好了,还得包扎起来才是,不然还是容易发炎感染。想了想,拿起一旁的匕首在藤叶上擦了擦,抬头看向沈初寒,低低一声,“沈相的伤口得包扎好,你若是不介意,便扯些里衣下来权且做绷带用吧。”
他二人的外衫方才一路奔波,自是风尘仆仆,唯有里衣尚算干净。
沈初寒点点头,却是苦笑一声,举起受伤的那只手,“恐怕还得请帝姬帮帮忙了。”说着,将另一只说伸了过去来。
方才分明还是没事的模样,这会子又这么娇弱起来?宋清欢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但心知他如今这个架势,大抵是拒绝不得的。只得将他的袖口往上挽了挽,然后拿起匕首从他袖口处割下一圈里衣来。
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沈初寒也不说话,只凝眸注视着她的动作。
宋清欢细细将他伤口用布条缠了几圈,然后打了个漂亮的结,拍拍手道,“好了,明日获救之后再请大夫看看。”
沈初寒轻“嗯”一声,灼热的目光依旧不曾挪开。
宋清欢眉微蹙,抬头看去。
却见沈初寒忽然凑近了些,呼吸温热,红润的唇一张,声音轻柔得似一片羽毛,缓缓拂过宋清欢的耳廓,“帝姬……为何如此关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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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中了什么邪?
心跳猛地一滞,心中那种隐约的酥痒,再次如这漫山遍野的藤蔓一般疯长。
可她到底学乖了几分,不管心中如何激荡,神情却甚是平静。浅浅抬眸一笑,神色间尽是落落大方之色,语声清越,“沈相这是说哪里的话,你是我国的贵客,自然不能怠慢。”
沈初寒深深凝视着她,眸色幽深,似要将她心底所有的心思看穿一般。
在这场博弈中,谁先露怯,谁便输了。·
宋清欢不想再让沈初寒看出任何端倪,面上不怵不慌,慢条斯理地将匕首收回鞭把之中。
“也就是说,若今日换了旁人,帝姬也依旧会这般对他是吗?”耳边,沈初寒的声音再度响起,带了探究,低沉沉郁,似陈酿多年的美酒。
“是。”宋清欢手微顿,却回答得毫不犹豫。
她今晚已失态太多次,绝不可再失了分寸。
沈初寒盯了她许久,眼中热度终于渐渐冷却,垂眸低语,“时辰不早了,睡吧。”
宋清欢嗯一声,将方才所用的银簪用藤叶擦拭干净,递还给沈初寒。
沈初寒却久久未接,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宋清欢伸到面前的莹白小手。
宋清欢拧眉。她知他有洁癖,但这簪子处理的,可是他自己的伤口啊。无奈抿一抿唇,刚要说话,沈初寒却忽的伸出手,接过银簪。
“那我就先睡了。”宋清欢如释重负。此时已过了丑时,她的神经紧绷了一晚上,早已累到不行,实在没有精力再应付沈初寒。
草草收拾了一下,很快和衣躺下。
她是真的累极了,才刚躺下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火堆燃了大半夜,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熄灭。火堆一灭,宋清欢便觉得身子有些冷了,她本就畏寒,抖抖索索抱作一团。
这时,迷迷糊糊感到身旁有一处热源,似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气,诱惑着她不断靠近。
挪近些,再挪近些,用手一揽,舒舒服服地再度睡着。
第二日一早,她是被山中鸟鸣声吵醒的。
感到山洞外有刺眼的光线射进来,她意识到天光不早,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甫一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天青色绣暗纹的锦缎布料。她皱了眉头,寻思着这布料似乎有几分熟悉。只是刚从睡梦中苏醒,脑子还有些跟不上。
正要抬首揉眼,忽然觉得手下的触感不对。
脑子一激灵,猛地想起在何处见过那天青色绣暗纹的锦缎布料了——昨夜沈初寒穿的,就是这样花样颜色的锦袍!
她彻底清醒过来,脑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小心翼翼的垂了眼,目光朝下望去。待看清自己的手放在什么地方时,宋清欢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的手——居然搁在了沈初寒的腰上。
虽然昨夜也抱了沈初寒好几次,但那都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容不得她矫情和犹豫。可现在,她不光睡到了沈初寒的怀中,还搂上了他的腰!
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