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近君彻对自己的态度越发差了起来。
她心知自己相貌不够出众,家世也不好,为了能博得君彻的欢心,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因着今日要来宫里参加宫宴,知晓宋清欢也会过来,特意起了个大早,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还特意换上了绣娘新制的宫装,然而,出门时,君彻也只草草扫一眼,没有丝毫反应。
原本还能宽慰着自己,他或许是性子冷,不喜欢表现在面上,只要自己到了宫里,将其他人给比下去,君彻就一定能看到自己的好。
然而——
在宋清欢进来之后,她的自信心便被彻底击垮了。
宋清欢身上只穿了件寻常的水蓝色十二幅留仙裙,面上也只淡施粉黛,可偏生这样寻常的装束,到了她身上却立马灵动起来,衬得她仙气飘飘,或许是为人母的缘故,眉眼间既有空灵的澄澈,却又带了一丝勾人的妩媚,一颦一笑间,全然叫人睁不开眼。
她偷偷瞧着,从宋清欢进来以后,君彻已经偷偷看了她好几眼,虽然神情意味不明,但已经足够让她心酸不已。
现下被君晚这么一提,放在膝上的手也猛地一攥,脸上笑意顿时变得勉强起来。
君晚心中冷笑一声。
她心知薛雨晴身上小家子太重,二皇兄不喜她,对比起幸福的宋清欢,薛雨晴自会对宋清欢嫉恨不已。
而对她而言,厌恶宋清欢的人越多,她就越开心。若是可以,或许还能暗中行借刀杀人之法,既不会脏了她的手,又不会让宋清欢继续在自己面前碍眼。
“是啊。”薛雨晴干巴巴附和一声,“寒王对寒王妃是真真的好。”
“二皇兄对二皇嫂也好啊。”君晚天真地开口,看向薛雨晴笑得真诚。
见她这么说,薛雨晴心中越发不是滋味,神情一时蔫蔫下来。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内侍嘹亮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语声落,昭帝和皇后的身影出现在了殿门口,两人皆是一身常服,不算隆重,却也有着帝后该有的威仪。
皇后似乎心情不大好,一直都板着副脸,目不斜视地走到上首席位上坐了下来。
众人高呼万岁,伏地行礼。
昭帝摆一摆手,目光一扫,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日叫大家过来,为的是给寒王和寒王妃接风洗尘,只是普通的宫宴,大家不必拘束。”
他未说宋清欢和沈初寒去了哪里,众人心知肚明,也不多问。
昭帝此举,分明就是摆明他的态度。
最近君彻越发得势,朝中暗地里投靠他的大臣似乎也多了起来,底下这些朝臣心中都透彻得很,皇上此举,是在给这些人警告呢。
听闻当初寒王要陪寒王妃去聿国时,昭帝还有几分不悦,没想到这一回来就给他们办接风宴,分明是器重得很,将来太子之位鹿死谁手还说不定,那些摇摆不定,手握重权的朝臣也要好好掂量一番了。
众人纷纷附和。
昭帝寒暄两句,看向沈初寒,“老三啊,仪嘉的身子可好些了?”
沈初寒点头,“多谢父皇关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仪嘉是早产儿,身子难免虚了些,若是需要什么药材补品的,尽管开口跟朕说。”昭帝倒是一副慈祥的模样。
“儿臣替仪嘉谢过父皇了。”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皇后突然冷冷出声,“寒王和寒王妃离开的这段日子,本宫担心府里下人照顾不好仪嘉,本想接她来宫里住住的,却没想到这起子下人倒是胆大,推脱仪嘉身子不好,说要在府中好生将养着。怎么?难道还担心本宫带不好仪嘉么?这寒王府的下人,还真是目无主子,看来得好生教养教养一番!”
这话,分明是存了兴师问罪的心思,还顺带着贬低了宋清欢一番。
毕竟,宋清欢身为王府主母,下人管教不好,可不就是她的责任?
最近昭帝不待见薛家,皇后心中本就憋着一团火,听得昭帝这般和颜悦色的说话,心中更加来气,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刺。
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宋清欢眸光一转,唇角勾了勾,笑意盈盈地开了口,“皇后娘娘误会了,府里下人,也是奉命行事。”
皇后冷哼一声,“奉命行事?奉谁的命?”
“自然是儿臣的命令了。”宋清欢笑意不减。
“这么说,是寒王妃觉得,本宫带不好仪嘉了?”
宋清欢盈盈一笑,“儿臣倒不是觉得母后带不好仪嘉。只是,母后没有生养过孩子,大抵是不晓得,这养育新生儿是件尤其费神的事儿,儿臣也是不想母后太过操劳。”
话音落,皇后脸色猛地一沉,犀利狠毒的眸光倏地射向宋清欢。
☆、第340章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殿中原本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宋清欢这话一出口,全场登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皆屏住呼吸,各色目光在皇后和宋清欢面上游移,有惊惧,亦有看好戏的神态。
原因无他,只因宋清欢这话,将皇后最不愿提及的事情,赤裸裸地摆到了明面上——
皇后与昭帝年少夫妻,当年昭帝弑兄篡位,薛家在这过程中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所以薛家嫡长女薛楹,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中宫之主。
昭帝虽不见得有多爱她,但碍于薛家的面子,该有的荣宠,该有的地位一概都没有少给她。可若说这一生顺遂的皇后还有什么遗憾之事,那便是,她竟一直无子。
中宫无子,算不得小事,这对薛家而言,亦是致命的打击。皇后这么些年,太医看了多少,补药吃了多少,可肚皮却一直迟迟未有动静,久治无果,她渐渐绝望,前些日子才会同意君彻联盟的请求。
她与君彻,一个需要强劲的母家支持,一个需要能继承大统的儿子,故而一拍即合。
可尽管如此,没能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孩子,还是成了皇后一块说不得的心病,日日夜夜压在心上。对于他人而言,都知此事是皇后的逆鳞,从来没有人敢在皇后面前说起此事,便是隐晦地提起,也没有人敢有这胆量,可今日,宋清欢便如此大喇喇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