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西失笑:“那是我的员工。”见他没理解,又道:“是我下属。”
“虽然是下属,可这么客气还是让人不好意思啊,姐,你在你们公司的级别是不是很高啊?你能不能告诉我秘诀,你是怎么进入五色鹿这家公司的?”
锦西沉吟道:“秘诀?这个嘛,大概是跟老板比较熟悉吧?”
“啊?”
锦西笑而不语,一旁的方锦南挺得直叹气,方锦北虽然进入社会有些时日了,却还是单纯的像个学生,到现在还没看出来,此总不是总经理的总,而是老总的总,锦西就是五色鹿的老板,方锦南的猜测被验证,说不惊讶是假的,当初和自己一起来申城的妹妹,短短时间内爬到这个位置,这种惊讶不比知道自己亲爹是世界首富来的小。
五色鹿的老总,如果说从前方锦南对这家公司还不熟悉的话,那么五色鹿夺取标王一事已足够让他认识这家企业,推测起来,锦西来申城不久就创立了五色鹿,前几天她去北京正是为了竞标。
方锦南拍着弟弟的肩膀,叹气道:“有茶喝就行,今天怎么那么多问题?”
“哥你没看出来我是在求合作呢,我们公司是做广告的,我也是跑广告的,姐现在是五色鹿的部门经理,她要是能通融一下,跟我们公司合作一下,那不是也蛮好的吗?”
方锦南失笑,要锦西跟他公司合作,好处全让方锦北的公司占去了。
“锦西不一定能管到广告业务。”
“我就随口一说,姐你可别给我开后门,我是开玩笑呢,我不想让你为难。”
锦西叫来员工带方锦北四处逛逛,等方锦北走了,锦西才笑道:
“哥,我们公司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公司上下也没有几个自己人,你与其去帮别人,倒不如来帮我。”
方锦南想都没想,拒绝道:“哥哥想去别的公司闯荡闯荡,等哪天哥没饭吃了,再来找你。”
锦西没做声,她猜到方锦南不会同意可她还得问一句,她其实很想拉方锦南一把,她看得出方锦南不是池中物,迟早是要飞的,对方是原身的哥哥,跟原身感情一直很好,也是个重感情的人,锦西若能拉他一把,让他在申城买房定居也算了了原身的一装心事。
再来上次林巧珍来申城,多次提醒锦西要是有合适的对象记得介绍给方锦南,锦西这才惊觉,方锦南这个年纪的农村男人都已经生了一窝,其实单身汉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这不是后世,农村人难免有闲话,说方锦南要打光棍,有说话难听的甚至会说人城里姑娘肯定不愿意嫁方锦南这种没钱没房没四大件的。
林巧珍让锦西多留意着,有适合的一定介绍给方锦南,锦西如今打算投资其他行业,五色鹿这边需要人盯着,方锦南如果能来帮她,那是再好不过了。
“哥……”
“别劝我了,让我先去闯闯,男人哪能一辈子靠女人罩着?”
方锦南是个死心眼,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哪怕锦西是公司老总能给他开出高薪,他也不愿意。
锦西没再勉强,以后机会有的是,可以慢慢来。
等方锦北回来,三人商量了搬家的事,挑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把家当搬了过去。
说是家当,其实没有几件值钱东西,一辆三轮车就能拖完,难的是孩子的玩具,零零碎碎的,锦西收拾了几个箱子,来回两趟才把东西搬走,在这里住了大半年,饶是租来的房子也有了感情,但锦西不是一个恋旧沉溺过去的人,饶是再不是,这一切都将过去,她深知哪怕再难忘的日子,以后回忆起来,也不过是黑白胶卷里不甚出色的几张,她毫不留恋地关上门。
门铃响起,秦宴开门就见锦西站在那,阳光从她背后涌来,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秦宴侧身让她进来。
锦西说了搬家的事,秦宴并无惊讶,今早他就发现有三轮车停在单元楼下,搬家的动静不小,他早就察觉到。
“对了,我是来还东西的。”
锦西将眼镜盒递给他,秦宴打开,却见他的墨镜正安静地躺在里面,这是上次路过锦西家停车场堆雪人时架在雪人脸上的,牌子不错,是国外来的,秦宴也喜欢这个品牌的东西,时尚方面的原因抛开不谈,这个牌子的墨镜极其轻便,戴在脸上毫无负担。
这个墨镜给了雪人,秦宴很快让人从国外带了新的来,他有了一副一模一样的,已经不需要这副墨镜。
“不用还我了。”
“我正好从老家带来了,留着也没用,还给你吧!”
锦西将墨镜搁下,平静地转身。
秦宴站在阳台上抽了根烟目送她离开,站了许久,等烟灰落了一地他才反应过来,他从抽屉掏出一叠资料,这份资料和前一份相差不大,写的是锦西简单的人生经历,锦西在小南村生活了二十年,之后去外地打工怀了对龙凤胎孩子,发现自己怀孕后,锦西带着孩子回农村将孩子生下来,可所有人都对孩子的父亲一无所知,之前秦宴看了资料,确定自己和锦西从未在一个城市重叠过,根本不存在任何相遇的可能,因此否定了自己的推测,可面前这份资料上却真真切切写着,锦西去城里打工后,曾经去过聊城待过几个月,巧的是秦宴那段时间正在聊城开会。
这短暂的重叠连日子都能对上,可要说他们真的有什么那真是过于牵强,毕竟秦宴向来是个克制的人,从不曾乱搞男女关系,更不会给别人可乘之机,为的就是防止有女人拿子嗣的事说事,他是个不愿意被麻烦的人,哪怕他搜遍所有记忆,也不曾记得他跟锦西有见过面,不过他倒想起一桩旧事,聊城会后几个月,他曾接到过一个电话,对方是个年轻女孩说自己怀了他的孩子,要他拿钱出来,否则会把这事宣传得人尽皆知。
秦宴不是个会被人威胁的人,只冷笑道:“威胁我?你试试看!”
那句话之后,对方沉默很久,她正要说什么,电话却忽然挂断,之后秦宴找人查过,想知道对方是敲诈勒索还是有别的目的,谁知电话查过去,那边是个公用的电话亭,查不出打电话的人是谁,而秦宴也没再收到过类似的电话,只当那是别人打错了,发现后立即挂断,如今想来,一切却并非那么简单。
问题是,这个假设也有说不通的地方,当年他颇为警觉,哪怕醉酒后也有员工在旁照料,对方想潜进他的房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男人哪怕醉得再厉害,也不至于大脑空白,像是短暂失忆一般,对那一夜毫无感觉,更何况,如今锦西当初真的跟他有了关系,存了敲诈勒索的心思,后来为什么没有继续?难道她在怀孕过程中对孩子有了感情,打算把孩子留下?
秦宴不敢肯定哪个猜测才是真的,可对着这份资料思索许久,这已经是他能想出最接近的答案了,其实求得真相并非太难,国内的亲子鉴定技术虽然不成熟也有一定的错误率,但港城的准确率却颇高,秦宴在港城有一定的人脉,鉴定一下不算难事。
资料下还躺着两个透明塑料袋,里面存放着俩个孩子的相关物品,只要把他的头发和孩子的物品一起送去,便可以轻易检测出他跟这俩孩子是否有血缘关系,可问题是他真的要迈出这一步?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难道他要忽然跑上前跟锦西要孩子?或是告诉锦西,未经允许让他做了父亲并非他乐见的,抑或是要警告锦西别想用孩子来威胁他?不,他不会这样做,他了解锦西,锦西绝不会把孩子给他,冒然得出结论,只会让锦西更为防备,这不是他乐见的。
他不希望他和锦西的关系变得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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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西预料到标王背后的疯狂会发酵得令人难以想象,但她万万没想到会在短时间内发酵到如此程度,在电视广告推出后,五色鹿各大城市的专卖店都传来捷报,各大档口的生意也日渐火爆,来五色鹿公司洽谈想要加盟的商人越来越多,工厂哪怕存了再多货都不够卖,每日一两百万的销售额远远高于锦西的预期,她所囤积的原材料库存的压力也在渐渐变小,在锦西提出去报纸上开辟五色鹿毛线专栏,专门研究毛线编织的方法后,五色鹿公司紧急着急了一批编织大人,并让工厂的技术顾问成立研究小组,务必让每周一期的专栏变得很有意思。
这是从未有过的专栏形式,自古至今没有哪家报纸说开辟专栏仅仅为了教民众织毛衣的,可五色鹿做到了,锦西不惜重金投入进去,很快,小组推出第一种毛线织法,这种毛线织法是利用双拼法织出两种颜色的毛衣来,还教授大家如何织出更为时尚的帽子、手套、围巾来,对于围巾,专栏还给出专门的讲解,力求让所有人都能织出好看又暖和的围巾。
这是九十年代,男男女女远不如后世来的直白,情侣间互送礼物,女人多会选择为对方做点手工活,织一条爱情牌围巾是最好的选择,再来,天气这么冷,全国已经有地方降雪了,男男女女都需要温暖的围巾来抵御严寒,可从前,围巾的织法就那么几种,五色鹿的织法多变,还发明出情侣扣的织法,用图片直接把步骤表现出来,很受人喜欢。
专栏推出后反响热烈,当天锦西走在街上,看到好几个妈妈级别的人物坐在路边交流毛线的织法,女孩子也有边走边织的,可以说,五色鹿发明的织法很快风靡全国。
因为展示的毛线都是五色鹿推出的新品,无形中又给五色鹿做了广告,锦西对此十分满意。
今年的12月9日,香港回归的倒计时牌在广场上矗立,锦西从电视上看到这条消息,恍惚许久,离香港回归只剩下两年多的时间,如今的人们还无法想象那一日的盛况,可锦西对此却有深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