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忙往那处走近了些。
“走,走水了!”
“走水了!走水了!”
有下人已经发现,正慌慌忙忙奔走相告。
三太太立马上前拘了人来问:“哪走水了?”
“翠苑,回三太太,翠苑里头走水了!还…还有人瞧见,江阳侯往那处去了。”
闻言,三太太大惊失色。
翠苑离湖不远,但属内院,外客应是不会入内的。然三太太不知想起什么,脸色有些苍白。
翠苑从前是他们三房某位姨娘的住处,那位姨娘与府中管事通奸,竟悄悄儿在苑中偏僻处开了扇小门,方便与外头来往。
后来事发,那姨娘和管事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翠苑也没再住人,只作为远方娇客来府时的暂居之所。
有人瞧见江阳侯往那处去了……不好,她忙吩咐人去找平国公夫人,又另着人去提水扑火。
其实发现之时火势并不算大,只不过这火来的十分蹊跷,不烧正屋,却包围着正屋四面环绕,瞧起来很是吓人。
一众夫人小姐走至近前时,火势已被遏住大半,下人们有序扑着火,只浓烟滚滚,有些呛人。
“救命啊!”
“快来人救本侯!”
“救命!救命!”
……
众人面色忽变,这正屋里头竟有一男一女在呼救?这!
想必是人在里头只见浓烟,不知火势并未烧到正屋,所以才这般着急。
三太太脸色也是变了又变,怕人误会他们平国公府内宅秽乱,忙解释道:“这翠苑虽属内院,但平日是无人居住的,且因着些缘由,这里头有扇小门通往外院。”她指了指偏僻处那扇从前被封的小门,“便是这扇了,这儿一直是封着的,瞧着像是被人从外头弄开了。”
众人明了。
这是偷欢偷到别人内院了?那男人自称本侯,怕真是江阳侯,那女的是谁?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句:“方才在湖边,好像有人在找定北王妃与永乐县主。”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这两位。
不大可能吧?
正当下人们提着水扑着余火、平国公夫人急匆匆赶来、众人也在窃窃私语之时,忽有一道黑色身影移身易影,以众人不及反应的速度,径直跨进了苑中。
江绪神情寡淡,周遭浓烟滚滚,他却不受影响,踏上台阶,一脚踹开了翠苑正屋大门。
屋内还有迷情香未尽的余味。
江阳侯衣裳半解,似是因着突如其来的火势吓得不轻,抱头躲在桌子底下。
见门突然洞开,他自桌下爬了出来,可刚颤颤巍巍站起来,江绪便瞥见角落一抹蜷缩的女子身影,他都未给眼神,便直接伸手,控住江阳侯,继而掐住了他的脖子。
“放…放开……放开……”
江阳侯面色逐渐惨白,眼睛也瞪得有些突出,神色极尽痛苦,连声音都不完整,且气息渐弱。
江绪直直望着角落那抹身影,她衣裳凌乱,整个人侧躺在地上,蜷成一团。他不由得手上一折,折出了极轻微的骨头断裂声,随后像是扔什么脏东西似的,将手中没了生气的人丢开。
他本欲朝角落那团走去,可还未迈步,他忽然发现了什么,未迈出的步子成了问话,且不带半分温度:“本王王妃在哪?”
站在屋外台阶下,明檀晃了晃神,很想说一声“我在这”,可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怎么,她半晌没能出声。
倒是江绪似有所感,下意识回头。
日昳时分的阳光偏西,落在她玉白锦裙上,也落在她稍显狼狈沾了灰尘的脸上,给她镀了一层极温柔的弧光,远远望去,楚楚可怜。
他静静凝视了会儿,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到明檀面前,垂眸望着她。
火势已然扑灭,众人也都进了院子,平国公夫人遣了婢女进正屋,翟念慈的婢女一直没找着自家主子,也心急如焚地跟着进了屋。
“县主!县主你这是怎么了!”
众人心下诧异。
竟还真是那位永乐县主。
与翟念慈婢女不同,平国公夫人遣的婢女进了屋,先是注意到躺在地上的江阳侯,他面色发紫,脖颈间有还未变色的极明显的掐痕,探了探鼻息,婢女不由得惊叫出声:“啊——!死、死人了!”
众人闻言,如坠冰窖,离着三丈远,不由自主地瞥向院中那尊阎罗。
明檀也怔了下,嗓子有些发干,抬眼望向江绪。
江阳侯颇受圣恩,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要如何向圣上交代?
江绪仿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粗粝指腹擦了擦她脸上的灰尘,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不以为意:“死了就死了,奈本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