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丛骂过以后,觉得自己也没有意思,无论怎么说,这件事情都要自己承担责任。很显然,这是鹰扬军故意安排好的伎俩,目的就是拖延淮西军进军的时间。他将斥候队长叫来,狠狠的骂了一顿,这才渐渐的消气了。那斥候队长也是满头的雾水,我们的确是在城外发现了鹰扬军的踪影了,怎么现在反而挨骂了?真是搞不懂。
申丛骂完部下以后,狠狠的说道:“回去,回去将兰溪夷为平地!”
麾下五个小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们刚刚才从兰溪气喘吁吁的赶回来,又要赶回去兰溪?这不是折腾吗?黄州到兰溪,路程可不短,淮西军已经来回跑了两次,早就累坏了,这第三次再跑起来,天知道下面的官兵会有什么反应。哪怕他们是铁人,也得有个休息的时间啊。
赵庆委婉的说道:“大人,士兵们都非常的劳累了,不如休息几天,养精蓄锐,鹰扬军在兰溪盘踞了这么多天,肯定会将城墙修建的非常坚固的,我们顺便抓紧时间制造更多的攻城器材,稳操胜券。”
宋强也说道:“对啊,大人,我们这次回去,鹰扬军肯定会凭城固守,我们最好做好万全的准备。”
王飞也说道:“大人,战士们的确很疲惫了,还是休息几天再走吧。”
可是,申丛根本不听他们的,硬邦邦的说道:“不行!明早必须出发!”
又被鹰扬军算计了一道,他心里窝囊透了,无论他怎么隐瞒消息,下面的官兵都肯定会知道的,在背后肯定会悄悄的议论他这个大傻瓜,这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难以解释,这个大傻瓜的名义就越是难听。只有尽快回去兰溪,找鹰扬军讨回胜利,才能消除这种不良的影响。累,打仗有谁是不累的,只要还跑得动,就要执行命令。
主帅如此坚持,赵庆和宋强等人,只好将命令传达下去。命令传达下去以后,淮西军官兵的反应可想而知,好多军营都炸开了锅,他们刚从兰溪跑回来,还没有喘口气呢,转眼间又要出发,这还是人干的活么?有人公开的骂娘,有人在发牢骚,也有人在阴阳怪气的评论申丛的愚蠢,一晚上整个黄州城都没有消停过,赵庆等人都非常担心会引发兵变,幸好,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兵变也没有发生。那些士兵骂过娘以后,还是不得不跟随部队出发,毕竟,军法无情,申丛杀人也是毫不犹豫的,不到最后关头,不要和主帅闹翻了。
之前来回跑了两趟,淮西军都累坏了,这第三次行军,自然是疲惫不堪,可是,申丛为了尽快的报仇雪恨,恢复自己的光辉形象,还不断的催促他们加快行军速度。赵庆和宋强等人虽然有所不满,觉得这样下去肯定会引发兵变,却也不能不执行军令。当初在申州,赵庆和宋强等人都是小帅,分散在各地,并没有统属的指挥官,后来秦宗权策划淮西军南下黄州,才临时委派申丛担任大帅,统一指挥赵庆和宋强等人,事实上,现在的淮西军,骨干还是赵庆和宋强等人的部下。申丛的命令,普通官兵是不怎么听的,他们只听赵庆和宋强的命令。
赵庆和宋强既然传达了命令,那些淮西军只好一片的怨声载道中行军,心里恨透了愚蠢无能的申丛。半路上,有人甚至连盔甲都扔掉了,因为穿着沉重的盔甲行军,实在是太痛苦了。到后来,甚至有人连头盔都扔掉了。弓箭手走着走着,一不注意,就将备用箭镞扔到了路旁,也没有人理会。搬运攻城器材的,干脆远远的落在了后面,反正申丛也不关心他们。本来淮西军是携带了不少弩机的,结果全部都落在队伍的最后面去了。
淮西军来到巴水岸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太阳明显的倾斜了。淮西军都盼望着在河西岸安营扎寨,好好的休息一个晚上,然后明早再渡河。同时,有些比较精明的淮西军,也觉得前锋和后队脱离的太开了,尤其是和弩机脱离的距离太远,万一受到鹰扬军的袭击,没有弩机的帮忙,将是非常危险的。赵庆和宋强都很担心,如果鹰扬军这个时候出现,他们极有可能成为待宰的羔羊。然而,申丛的命令来了,今天必须全部过河,谁也不能停留在左岸。
赵庆不得不沉声说道:“大人,我们这样渡河太危险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侦察河对岸的情况,又没有弩机和霹雳车的掩护,万一鹰扬军半渡而击,我们会遭受损失的。就算我们成功的当上了对岸,后面的弩机和霹雳车赶不到,我们也无法挡住鹰扬军的大规模进攻。”
宋强也说道:“大人,我们还是谨慎点为好。”
申丛暴怒的说道:“留在河边,难道不危险吗?这里是一马平川,万一鹰扬军到来,你们又怎么防守?”
赵庆说道:“我们可以抓紧时间安营扎寨,安排拦马桩,挖掘陷阱,布置鹿岩等防御措施,鹰扬军如果敢来,我们就动员兄弟们背水一战,破釜沉舟,和对方死战!”
申丛坚决的说道:“不行!今晚必须到河对面去!这件事情没有商量!”
赵庆怎么都不明白,申丛今天怎么会变得如此的固执,如此的鼠目寸光,完全听不进别的建议,难道他真的老了?事实上,他根本体会不到申丛这时候的心理。自从被鹰扬军骗了一次以后,申丛的神经就十分的敏感,总是觉得有人在背后悄悄的议论他的愚蠢,无论是普通的士兵,还是赵庆等小帅,在申丛看来,这些人都是不喜欢他的,无论他们谈论的是什么话题,申丛都认为他们是在背后议论自己,是在嘲笑自己。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申丛被鹰扬军捉弄了。赵庆等人越是质疑他的决定,他这种敏感的神经就绷得越紧,他本来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成为一方霸主的机会,哪里肯轻易放过?赵庆等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在申丛听来,都是对他的讽刺,表示他申丛的判断能力还不如下面的小帅。本来赵庆等人就不是他的嫡系部下,他这种怀疑的心理就更强了。
无奈之下赵庆等人只好下令,全军渡河,在河对面安营扎寨。命令传达下去,下面的淮西军官兵,顿时乱翻了,有人大声叫嚷,这不是傻瓜的命令吗?行进间渡河,劳累还不说,还特别的危险,就连最基本的官兵,都能想象得到,一旦被鹰扬军半渡而击,又或者是乘他们刚刚登岸立足未稳的时候,突然发起大规模的反击,他们根本无法抵挡。换句话来说,申丛的命令,简直是要他们去送死!
不干!
当然不干!
有淮西军士兵大声叫道:“誓死不过河!”
顿时有不少的淮西军响应,叫喊声连绵不断,越来越激荡,巴水左岸,随时都可能爆发兵变。
申丛脸色铁青,拔出长剑,厉声喝道:“谁敢闹事,格杀勿论!你们是怎么管理部队的?都给我要他们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