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骞迪靠近杨璧鳞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他迟迟不肯拿出来,难道是要勒索我们来着?”
杨璧鳞粗声粗气的说道:“你以为别人到来一趟容易吗?当然不能空手而归啊!”
刘鼎看了两人一眼,于是两人马上挺直了腰板。
崔瀣果然脸色痛苦,感觉好像是被强行割肉似的,老大不情愿的说道:“刘鼎,摆香案,接旨!”
刘鼎当即摆香案,跪下接旨。
崔瀣咳嗽两声,展开圣旨,拖长声音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很长,内容很多,崔瀣足足读了一盏茶的功夫。其实这份啰里啰唆的圣旨,正是出于半桶水的御史大夫崔沆之手,当初逃出宝鸡的时候,萧遘、裴澈等人都被俘虏,孔纬、杜让能下落不明,韦昭度、张浚等人又在外面公干,皇帝身边居然没有一个才华出色的大臣,连起草一份圣旨都有困难。崔沆硬着头皮上,前后起草了五六份圣旨,好不容易才让李俨勉强通过。
圣旨主要的意思就那么几个。第一,朝廷正式任命刘鼎以鹰扬军节度使的身份,兼领山南东道各州;第二,对鹰扬军全军上下进行封赏;第三,要鹰扬军继续完成歼灭淮西军的使命;第四,要鹰扬军尽快攻克长安,歼灭朱玫建立的傀儡朝廷,护送朝廷回去长安;第五,尽快向兴元府进贡一批物资,以解兴元府目前的困顿状态。
鹰扬军之前向朝廷递送的表状,全部都没有得到批准,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了下文,这次崔瀣前来,都被批准了,于是,刘鼎正式成了侯爷,封号是桐城侯,封地即在桐城。韦国勇、杨鹭飒两人的爵位晋升了一级,成为开国县子。此外,李天翔、杨璧鳞、萧骞迪、刁奇、龙孟尧、雷洛、董澜、佴泰、诸葛斌、崔碣、王承颜等人,都全部有了名正言顺的爵位,虽然后者都是最末等的开国县男,但是这的确是朝廷命令赐予的实实在在的爵位。当然,这些爵位都是空爵位,是没有俸禄的,更没有实封食邑,在更多时候,这不过是一种名誉而已。
此外,在另外一份诏书里面,朝廷还将刘鼎主动进攻襄州的军事行动,变成了在朝廷主持下发动的对淮西军的围剿,这样一来,军事行动没有任何变化,参与的还是淮西军还是鹰扬军,只是最高领导变了,行动性质也变了。不过这样也好,有了朝廷这面大旗,江南各个势力必须为此付出更多的代价。而且,如果他们在此期间有违反协议的行动,就不仅仅是攻击鹰扬军这么简单,而是藐视朝廷的权威,鹰扬军完全可以打着朝廷的旗号“进剿”,夺取其人口土地。
这面旗帜对于南平王钟传、杭州刺史董昌、鄂岳节度使路审中等人还是比较有效的,正好可以解除鹰扬军的后顾之忧。朱温就经常利用皇帝的诏令为自己的军事行动寻找借口,现在轮到鹰扬军同样来这么一手了。皇帝的诏令里面,还明确提到,要江南各个势力全力协助鹰扬军消灭淮西军,为鹰扬军提供物资上的方便,这正是鹰扬军最需要的光明正大的借口。艾飞雨和崔瀣密谋多日,终于迎来了今日的成果。
当然,鹰扬军在得到了好处的同时,也需要付出代价。首先,兴元府其实已经处于断粮状态,西川节度使陈敬暄已经断绝了向兴元府输送粮食,现在兴元府的所有供给,都必须依靠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但是杨守亮是杨复恭的义子,他只听杨复恭的话,哪怕是李俨的诏令,他也可以放在一边。粮食,自然是没有的。
其次,就是尽快消灭长安的傀儡朝廷。对于李俨来说,朱玫和李煴建立的这个傀儡朝廷,要比秦宗权还要更加的可怕。天下没有几个人会承认秦宗权的合法地位,可是却有不少人暗地里和长安搞好关系,李俨担心随着时间的推延,天下民众真的将长安变成了正统的朝廷。李俨内外交困,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吐血成了家常便饭。他自我感觉时日无多,极度盼望在自己驾崩之前能够再次回去长安。换句话来说,就算死也要死在长安。
宣读了圣旨和委任状以后,崔瀣倒显得温和了很多,大概是察觉到在鹰扬军上面很难收到油水,在强调了几句要鹰扬军尽快往兴元府输送物资以后,就开始狼吞虎咽了。他的食相让鹰扬军全军上下都充满了怀疑,难道真的是兴元府的山珍海味吃多了,所以对鹰扬军的粗茶淡饭如此感兴趣?萧骞迪等人都暗自偷笑,却没有点破。
宴会之后,萧骞迪等人都迅速返回襄阳前线,监军大人则被安排在艾飞雨的旁边居住。刘鼎的解释是艾飞雨身边的保护是最严密的,监军大人住在他的旁边,安全有保证。监军大人深以为然,于是以后都住在了艾飞雨的旁边。至于他的随从,都被编入鹰扬军的作战部队了。刘鼎对此明确表示,鹰扬军里面没有闲人,只要是活人,都是要工作的。
杨鹭飒此时已经带领东路军离开,返回隋州,准备阻击淮西军可能的增援,在襄阳城的外面,全部都是刘鼎带来的主力部队。进攻襄阳城不是个小工程,必须有充分的计划,精心的准备,鹰扬军还要等待攻城武器的到来。鹰扬军到了襄阳城下,没有立刻攻城,而是将襄阳城包围起来,精心进行着相关的准备。根据刘鼎的建议,鹰扬军准备用一个月的时间拿下襄阳城。
杨璧鳞等人回到前线,指导和督促战士们加紧战备,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早上,杨璧鳞再次去检查部队战备,发觉从真武山的南边来了几个人,举起单筒望远镜一看,竟然是崔瀣也来了。崔瀣的身边,只有刘涛和三个鬼雨都战士陪同,也不知道他来这里是做什么。难道这位监军大人竟然对战场感兴趣?那可真是罕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