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表小姐有喜 澹澹 3175 字 15天前

想着想着,江珝哼了声,唇角却蓄起了抹淡淡的笑意,看着那信的目光又柔了几分。

他小心地挑开信封,将信拿来了出来,轻得好似对待它的主人一般……

信只一页,平整得他先是怔了一下,迅速展开,之后他彻底愣住了,随即一阵耐不住的火气腾地窜起——

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她竟给自己寄了一封空白的信笺!

捏着那封“无字家书”江珝僵了许久,随即哭笑不得地哼了一声,无奈摇了摇头。

看来自己果然是对她期待太高了,还期待她给自己写家书?想想方才自己还为此激动,乱了心思,这会儿只觉得自己是上了她的当。想想以她的脾气,她不是做不出这种事的。

他自嘲地笑笑,放下了手中的信,提笔给祖母回了一封……

幽州,数十年未能攻克半分,今上还是誉王时便带兵出征,却是惨败而归,由此与契丹签订了和平条约。然这几年,因他们的不断壮大,开始蠢蠢欲动,在边疆挑衅,攻克了大魏的西北大门雁门关。还是江珝年初这一战将雁门夺回。

契丹挫败,由此可当做北上的突破口,逐步拿下幽州。这条路且长,非一朝一夕能成,江珝眼下重要的便是趁着冬日来临之前,将山阴攻下……

涉及军事机密,他也不敢在书信中多言,唯是向祖母报平安,告之自己争取半年内平定山阴回京……

半年……江珝深思。对他而言半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他好似等不了那么久,余怀章的事还未解决,他必须速战速决。

思及余怀章,他又想到了家中那个小姑娘,那张巧目盼兮的面孔隐隐浮现,心中竟有了种柔柔牵扯的感觉。

给祖母的信书写罢,他并未收笔,而是又拈了张信笺,提笔沉思……即便她只字未写,可他是不是还应该给她回一封呢?

可是,写些什么呢?该说的他都已经在给祖母的信里说过了。这还真是个难题……

……

江珝去了一月有余,这段日子有祖母照应,再加之吴大夫帮她调理身体,归晚生活得还算好。父亲那有江珝安排,他且不用担心,她唯一记挂的便是弟弟。

按照世子江珩所言,骁尧入京起码快两月了,怎么会就是没有他的消息呢?不但江珩没有找到,便是侯府也把从京城到杭州的路搜遍了,如人间蒸发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归晚当然希望他还活着,不会有事,可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随着叛军被剿,两浙路眼看便要彻底收复,贺永年收复有功,代替余怀章成为了两浙路宣抚使,该赏的赏过了,那便处理这些失职之人,首当其冲的便是原官职最高的余怀章!

皇帝本是想将所有与杭州失守相关之人全部治罪,不管是生还与否,一律追其罪责。这倒是也好办,可朝堂之上,以左相为首的党系不同意一刀切,虽都是战亡,可有些人性质不同,比如秦龄秦将军,他之死便应该列为殉国,不该如此让他蒙冤。更重要的是,没人不知晓他和江珝的关系,眼下江珝正在为国出征,若是定了秦将军的罪,必会影响到江珝的情绪,为此,他们上书,不建议陛下如此决策——

左相宗敬风虽在权势上不及右相,可他乃两朝元老,其品行贤良方正,为人坦荡,行事磊落,声誉极高,先帝在世时还特地为他书下“抱诚守真”四字墨宝,赐予他以嘉勉其行。

所以,他的话皇帝不得不重视,薛冕作为执行者也只能将此事压下,故而到现在余怀章等人的罪也没定下来……

“余怀章的罪一日不定,我这心便一日不踏实。”小书房中,薛冕叹了声,想到宗敬风,他更是满肚子的火气没处撒。“一把老骨头,早就该致仕回乡了,还这般多事!含饴弄孙的日子不过,他这是不想善终啊!”

“父亲!”薛青旂忙唤了一声。虽是在家,但有些话依旧不能随便说。

石稷看了眼薛青旂,淡淡一笑。论才气和谨慎,薛青旂要比父亲强很多,但只因他出生时父亲已居高位,故而良好的教育让他少了父亲那份狠劲,薛冕出身寒门,这一路爬上来不容易,可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相爷不必忧心,余怀章的罪是一定会落下的,只不过早晚的事。”石稷劝道。

薛冕捻着绶带上的穗子凝重地摇了摇头。“非也,只怕宗敬风的目的不仅于此,我怕他会翻案。”

“案子都未曾定,如何翻?”石稷笑了。

薛冕看着他,狐疑问:“先生此言何意?”

“案子如何定,自由相爷您说得算,不论早晚,该定罪的自然逃不过去。怕只怕左相的心思不在此,他定是知晓了余怀章下落不明之事,在拖延时间。很可能他知道余怀章未死,在等机会,一查究竟。”

一查究竟……

薛冕恍然,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看了看儿子,镇定道:“你先去吧,我与先生有话要谈。”

父亲不曾对他公开的事不是一件两件,薛青旂习以为常,他淡然应声,余光瞥了眼石稷,默默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薛青旂思潮起伏。有些事,他不问不等于不清楚,从杭州之围开始,父亲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两浙战事上。他知道石稷给父亲出的计谋,他也去江宁催促过贺永年,同时给他带了一封信。他不知信中内容,但贺永年收信不过三日,杭州便被叛军攻克,门户大开。

起初薛青旂并没有怀疑什么,然回京后,父亲盯紧了余怀章不放,便让他觉得蹊跷。父亲名义上是为彻查杭州失守案,可他却生怕余怀章被查出是清白的,甚至不惜建议皇帝草草定案,将涉及人员一律定罪。他到底担心的是什么……

薛青旂自问,头脑中蓦地闪过了一个不好的念头——难不成杭州失守,与父亲有关?!

刚走到自己房门前的薛青旂猛然顿足,旋即一个转身,甩开步子朝大门去了……

太庙街夜市极其兴盛,北边的马行街更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和悦楼楼下便是个不小的马市,从早上开市到夜里,人就没断过。可就在如此繁盛之地,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全城都在搜寻,且寻了月余的孩子,就在它附近。

和悦楼后身小胡同里的一间两进小宅子里,骁尧正在后院挥剑,如何说“挥”?因为一个简单的招式,他练了数遍了,可还是不到位,看得他身边那个身姿英挺,一身便装的侍卫苦笑摇头。

他身后的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忍不住了,劝道:“小公子,您还是别练了,仔细伤了手,书不了字了。”

小姑娘名唤叮铃,本是商户家的女儿,因着父亲贩马赔了生意,不得已被卖入薛府。薛青旂瞧她识文断字,又伶俐懂事,便遣她来伺候骁尧。

叮铃劝得殷切,可余骁尧却是充耳不闻,咬着牙继续。她看着他拧眉,她就不明白了,小公子天资聪颖,书读得好,又写得一手好字,干嘛非要耍这危险的东西,乖乖去学制艺,赶明考个功名就不好吗?如是,也让她省省心,免得受了伤,她还得挨自家公子的骂。

正想着,余光里便闯进个人来,她搭眼一瞧,可不就是自家公子来了。她忙福身要唤,却闻院子里的少年先发声了,朝着薛青旂兴奋地唤了声:“姐夫!”

第37章 回信

正想着, 余光里便闯进个人来, 她搭眼一瞧,可不就是自家公子来了。她忙福身要唤,却闻院子里的少年先发声了, 朝着薛青旂兴奋地唤了声:“姐夫!”

薛青旂含笑点头, 骁尧把剑仍给侍卫,汗都未来得及抹奔了上来。

青旂看了眼叮铃,小丫头赶紧上前给小公子递过巾帕,骁尧接过来, 轻道了声“谢谢”。小丫头闻声甜然而笑,她很喜欢照顾这个懂礼貌的少年,虽来的时候他狼狈不堪, 但骨子里却透着矜贵的气质,一举一动都让人看着舒服,最难能可贵的是,明明是富贵公子, 却总是平等地对待任何一人, 即便是下人,他也不会颐指气使。叮铃原本也不是穷人家的孩子, 她看得出这位小公子定是受了极好的教育。

骁尧匆匆擦了几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姐夫,可有我父亲的消息?我姐姐如何了?”青旂和归晚自小相识,青梅竹马,家人都明白归晚早晚是薛家的人, 故而早便把青旂当做女婿看待,而骁尧更是打小便唤他“姐夫”,在他心里,薛青旂就是自己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