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奥穿着用昂贵丝绸制成的宽大睡袍,以尽可能舒服的姿势坐在柔软的沙发中央。光秃油亮的脑袋顶部渗透出一层腻滑的油,在féi胖身体的挤压下,圆拱的沙发表面被彻底碾成朝下凹陷的可怕形状,从中部弯曲着,变成一道被沉重rou体压住的半弧。
新亚历山德罗城堡已是一片混luàn,尽管房mén紧闭,仍然能够听到从走廊上传来急促慌luàn的脚步声。其间伴随着重物从高处摔落砸碎的声响,刻意被压低的窃窃私语,嘈杂的争吵,粗暴的斥责,还有偶尔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爆发出来的尖叫。
身穿一套银白sè西装的富兰克站在办公桌前,双手微垂,神情黯然地望着脚下的地板。仿佛,那些由方形木料整齐拼合而成的块面,是一幅值得花费大量时间与jing力仔细研究的藏宝图。
“极限战士”军团的推进速度并不快,从战争爆发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费迪南德范围内的城市只有两座被攻陷。这支来自北方龙腾领的军队,似乎并不急于展开全面进攻。这种胶着的战争局势,曾经令阿雷桑德罗家族军指挥官感到无比mi惑。作为必要的应对手段,他们将分散在领地各处的所有费迪南德军全部集中,以数量超过两倍的绝对优势发动反击。结果完全出乎意料――――那些胸口佩戴着黑sè团龙徽章的士兵,简直就是疯狂的嗜血猛兽。在十余辆重型战车的掩护下,仅不到半个xiǎo时,费迪南德军jing心策划的反击势头已经被全面遏制。在强烈的战意驱使下,疯狂高喊着“领主万岁”的“极限战士”军团士兵,争相咆哮着反扑过来。在这种如洪水般汹涌的全异能者军队冲击下,伤亡惨重的费迪南德军只得全面后退。尽管如此,战亡比例仍然超过百分之七十。其中,还包括直属于阿雷桑德罗家族的五百多名变异人jing锐卫队,以及六名从四星至二星实力不等的寄生士军官。
“我们败了。。。。。。”
安东尼奥面无表情地拿过摆在桌上的雪茄盒,从中chou出一支,凑近鼻孔久久闻了近半分钟,这才拿起xiǎo刀,轻轻削去雪茄尾。
富兰克仍然保持着肃穆静立,额前垂落的头发,遮挡住两只目光朝下的眼睛,无法看到闪烁的眼眸,也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我们再也不可能攻到北方,那个叫做林翔的/杂/种比想象中要强大得多。他/妈/的如果能够早一点儿发现隐月城那片土地下面有洁净的水源,我们也根本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就不该接受医生联合协会的调解,一鼓作气调集所有军队发动反攻,就算那个时候索斯比亚会趁火打劫,下场,也总比现在要好得多――――”
咬牙切齿叼起雪茄,安东尼奥恶狠狠地按下桌面上鱼嘴形状的打火长长**出的火苗上点燃,猛吸一口,足足憋进肺部好几分钟,才带着无限怨毒与愤怒,咆哮着喷吐出带有强烈口臭的浓密烟雾。
“极限战士”军团一直停留在城堡北面的丘陵地带。他们没有发动进攻,只是依托简单的工事,大量杀伤每一支反击的费迪南德军。仗打到这个地步,对方的作战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他们根本就不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也不以物资或者资源产地作为主要进攻方向,单纯只是消耗阿雷桑德罗家族的武装力量。按照从战场上多次搜集到的情报――――这支来自北方龙腾领的军队战斗风格非常诡异,他们将战俘中所有进化或者强化人异能者全部挑选出来,用最残忍的方式当场灭杀,甚至连最强大的寄生士也不放过。能够侥幸活下来的,反倒是那些最弱xiǎo的普通人士兵。
这不符合常理。
异能者是所有家族争相笼络的强大战斗力量,尤其是高阶进化人和寄生士,家族统治者宁愿花费数倍资源和金钱雇佣他们,也不愿意组建数量逾百的庞大军队。
除了龙腾领核心统治圈,没人知道林翔的秘密。尤其是在“极限战士”军团的士兵们眼中,砍掉一个高阶进化人的脑袋,就意味着履历表中能够增添足够的战功。
安东尼奥féi胖的脸上,闪掠过无数复杂的表情。
愤怒、懊悔、狰狞、恐惧、绝望。。。。。。
家族仓库里还有足够装备三千余人的武器,如果发布紧急征召令,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聚集起一支数量可观的军队。
但是,这样做毫无意义。
用没有受过训练的武装平民对上jing锐士兵,简直就是送死。那些胆xiǎo怯懦的平民很可能会当场反叛,到时候。。。。。。连人带枪,全都白白便宜那个叫作林翔的xiǎo/杂/种――――
想到这里,安东尼奥那张féi得滴油的胖脸上,猛然渗出不正常的片片鲜红。粗大的血管顺着脖颈迅速上窜,冲上脑部,在左右两边太阳xue形成密如树根的青紫网络。
用颤抖的手指夹住雪茄,安东尼奥伸手抓过旁边茶几上一瓶开过的红酒,殷红如血的酒液翻滚着倒进高脚杯,又在手臂的力量牵引下被倒进嘴里,吞咽,下滑,进入胃囊。
房间里陷入沉默。
父与子,一坐面对面,谁也没有说话。
“二号仓库里还有十一万作为后备资金的骷髅元,带着这些钱往南方走吧”
良久,安东尼奥长长地吐了口气,神情落寞地说:“阿雷桑德罗家族的名字必须有人继承,南方那些人虽然对我们虎视眈眈,但是看在历年来我们都按时缴纳足够物资的份上,应该会保全你的xing命。。。。。。”
话声不大,也没有阿雷桑德罗家族族长应有的威严与气魄,仅仅只是一个落魄老人垂暮无奈的喃喃。。。。。。可是对于富兰克,这几句最后嘱托的jiāo代,却产生出令人惊讶的效果。
他猛然抬起一直低垂的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父亲,因为涂抹太多化妆品显得尤为苍白的脸,在震惊转为冰冷的目光配合下,显出如同饿兽般的疯狂与残忍。
“你说什么?十一万骷髅元?卢卡在上个星期已经战死,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也是阿雷桑德罗家族唯一合法继承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居然说。。。。。。居然说。。。。。。仅仅只给我十一万,就想把我一脚从这个城堡里踢出去?”
安东尼奥慢慢抬起头,瞳孔,从被太多féirou挤压成细缝的双眼中间聚焦,漫不经心地盯着站在面前明显有些失态的儿子,又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淡淡地说:“带太多钱出去没什么好处。费迪南德已经不存在了,北面那个家伙不会放过你。钱多了。。。。。。其实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
富兰克意识最深处泛出的冷漠和冰寒,刺激着眼球被密密麻麻的红sè血丝迅速占据。他弯下腰,将目光降低到能够与父亲直面对视的角度,伸开十指深深chā进头发,狠狠揪住,用力撕扯,口中爆发出神经质般的狂笑:“哈哈哈哈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号仓库里还有八十多吨黄金,你卧室的保险柜里还有整整一百三十多万红旗元和骷髅元。除了这些东西,储藏室里堆放的面粉和黑麦多达两百六十吨,加上重工车间里那套一直没有修复的万吨水压机,还有从南方刚刚jiāo易过来的十六辆卡车,北方那个年轻的领主根本不会动你一根汗máo。。。。。。区区十一万就想把我打发走。。。。。。死不掉的老咋种,你在做梦吧?”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从喉咙深处喷吐出来。
安东尼奥冷冷地看着疯狂咆哮的儿子,féi厚嘴唇抿成的平直线条,慢慢朝下弯曲成充满鄙夷与讥讽的弧度。
“非常好我知道你一直在暗地里拼命诅咒我,巴不得我早点死。。。。。。嘿嘿嘿嘿不过你多少也是老子shè出来jing/液的份上,好歹指条活路。现在看来,你显然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