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萱听见自己的手艺被夸奖了,一下喜笑颜开,展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憨:“殿下喜欢就好,以后只要殿下想吃了,差人告诉梓萱一声就行,除了辣子兔丁,我还会做好多别的蜀菜,殿下喜辣的话一定会喜欢的。”
洛摇光想把她抓来当厨娘,但是想一想一日三餐都要看着洛衍书那张脸下菜的命运,这个计划只能搁浅。不过听她讲她是越州人,自己回头去封地的时候把她拐骗过来就好。
这么好的小姑娘,自己一定要带她回越州给自己做饭,绝对不能给洛衍书糟蹋了。
洛摇光转念间就有了个不成熟的计划,嘴角一勾,笑道:“今日酉时本宫要与皇上共进晚膳,你这般好的手艺不若做来让本宫和皇上尝一尝,若做得好了,得了赏赐,太妃她也不会天天说教你了。”
安梓萱只觉得长公主笑起来真好看,心地真善良,想得真周到,于是乖巧地点点头。
洛摇光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转头对玲珑说道:“传令下去,抓紧把渡夏殿的小厨房收拾出来,再带着安小姐去看一看缺什么,然后去崇华殿传个话,请皇上酉时到渡夏殿来用膳。”
众人得了吩咐皆下去忙活了。
洛摇光一边吃着辣子兔丁,一边贼笑。
洛衍书从洛摇光主动传话来邀请他去渡夏殿共进晚膳那一刻就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但看见和洛摇光排排坐的安梓萱时还是有点惊讶。
这两人是怎么搅和到一起的?
他亲爱的皇姐一见到他就堆出习惯性的假笑:“陛下您来了,今日本宫尝了安小姐手艺,颇为惊艳,特请了安小姐下厨邀陛下来品一品。”
果然,皇姐心里是在意他的。
洛衍书心里泛起的一丝喜意在看见桌上的菜肴后被生生压了下去,整个皇宫谁不知道他不喝酒也不吃辣,碰一下都不行。
看着两个面带笑意的女人,他觉得她们就是故意的,他指着一桌子菜朝安梓萱问道:“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安梓萱心想长公主对自己这般好,自己不能邀功,于是答道:“这些是长公主殿下吩咐民女准备的。”
果不其然,他的皇姐真是好样的,他于是朝洛摇光笑了笑:“还是皇姐想得周到啊。”
洛摇光却连忙摆手道:“不不不,这一切都是梓萱的手艺和心意,她在厨房里忙活了一整个下午呢,这已经入了夏,又热又累,陛下你得好好赏一赏她。”
洛摇光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不吃辣,却偏偏又让安梓萱做了这么一桌子辣菜给自己,还极力把主意推给她,这是个什么意思?
安太妃的心思实在不难猜,他能明白安梓萱突然进宫的用意,洛摇光不可能不明白。折腾这么一出,明捧暗踩,难道就是为了让安梓萱不得自己的心意,在自己面前落了脸面,让安太妃的计划失效?
洛摇光这莫不是其实在介意自己身边出现别的女人?
可惜他只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尾,洛摇光并不是介意他身边出现了别的女人,而是介意一个做得一手好辣的小姑娘被他糟蹋了。
可是洛衍书并不知道,他看着一桌菜和埋头苦吃的两个女人,虽然无从下筷,却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喜滋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知道明朝中后期以前川菜都是不辣的!也知道辣椒传入中国很晚!但是这是架空,情节需要,所以小可爱们不要介意啊!
另外,冷吃兔真的超好吃呢
第27章
安梓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陛下一口菜都没吃却给了自己这么些赏赐?不过回头看了看一脸满意地看着赏赐搬入寿安宫的安太妃,她决定还是闭口不提的好。
御书房。
洛衍书看着面前三位年轻的臣子,恍惚觉得还是年少时一起读书骑马打架嬉闹的日子,只是一转眼间自己就登基为帝,三个伴读也争气地成为同科前三甲。
尽管殿试时自己存有私心,可是十年相识,他了解他们的才学秉性,知道他们才可配位。而且他需要他们,他很需要朝堂上有一群新兴的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势力。
重臣倚老卖老,前朝余势暗涌,藩王虎视眈眈。
现如今连后宫里没有亲生子嗣的太妃都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其实是怨先帝的,他不明白自己作为先帝唯一的嫡子,先帝为何不考虑他的处境,执意要给洛摇光这般的荣宠。
先帝驾崩前告诉他要信洛摇光,他愿意信。他们同年同月同日来到这个世界,一道长大,明明只早了一个时辰,她却永远端着皇姐的架子,处处护着他,顾着他,对母后的偏心从无怨言。
她去相国寺的那一天,除了母后没人知道他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整夜。
那一夜后许多东西就开始变了,她从相国寺回来后,两人似乎无形地走到了沟谷的两侧,可望却不可知。
他始终记得她的坚强和仁善,记得她的好,可是他始终又忌惮着她的身份。他信她,可是他内心深处又恐惧着,恐惧她的身份在某一天可能带来的对现在一切的摧毁。
洛摇光坚强隐忍善良无争待他好,是因为她是他的长姐,可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她不是了,这个至柔则刚的女子还会不会在大楚的皇宫里默默守护着他。他并不敢去想象。
可是先帝驾崩后,洛摇光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有点闹腾,有点小脾气,看不惯的人也不再纵着忍着了,整个人是自信又明媚的样子。
她对自己笑得也多了起来,尽管都不太真心实意,还爱与自己开些玩笑,像是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样子。
也没有别的原因,自己渐渐地就是老想看见她,看她翻白眼的样子,看她明明不服气却强笑的样子,看她吃香菜时视死如归的样子,看她埋头认真吃饭的样子,看她耍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计谋的样子。
看上去比以前傻了些,可是自己瞧着高兴。
这么傻的人想闹什么就由着她去闹,自己替她兜着就是了。
“你们对左家案怎么看?”洛衍书出了半天小差,终于拉回神开始说正事。
晏清毓答道:“如今看来左家入狱是受人陷害已无争议,微臣觉得左家嫡子得保住,不然寒了天下士子的心。”
李文佑皱了皱眉:“左家是蒙冤入狱,朝堂上许多人心知肚明,可是有谁说过什么吗?不过是欺当时先帝病重如今陛下又是新政,无力与他们算账罢了。”
“左言是得保,可是不是现在保,现在为左家翻案势必会打草惊蛇。现如今陛下刚刚亲政,还不是时候正面冲突,不然何必应付宫里那位娘娘?韬光养晦,暗中蓄力,一点一点瓦解,到时才能一击必中。”林榭堂倒是出奇的冷静,“现如今轻举妄动,百害而无一利。”
“朕都明白。”洛衍书微微折着眉。他如何不明白其中利弊呢,左家一事他早就记在了心上,只是一直没找到成熟的时机,但是他却发现不知为何晏清毓在暗中调查左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