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要亲自给他绞帕子,杨峼岂容得她动手,急忙抓过来胡乱擦了擦。
正好厨房送来一大盆面,杨峼真是饿急了,连着吃了三碗。
魏氏心酸不已,“在山东连碗面都吃不上?要不咱不当这破官了,辛辛苦苦地连口饭挣不出来。”
杨峼笑道:“哪里像祖母说得这样凄惶,山东自不如天子脚下富庶,但那里百姓勤劳朴实,又靠着海,可以捞点鱼虾贴补生活,并不缺饭食。我是因路上遇到风雪耽搁了两日,怕赶不日子,从昨儿开始就没歇脚打尖。”
魏氏一听,敢情他是惦记着成亲,心中悲伤散去,脸上露出喜色,“你放心,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回头你可得好生谢谢你伯母、母亲还有五丫头……成亲后好生待阿楚,你岳父一家人真不错,但凡咱们提出什么要求,没有不应的,咱们成亲时委屈了人家姑娘,以后过日子可不能让人家受委屈。”
杨峼连声应道:“祖母放心,齐家人的情分我都记着,以后肯定好好过。”
魏氏又细细打听杨峼在文登的衣食住行,打听他日常都处理什么公事,杨峼尽都详细作答。
直到亥正时分,杨峼实在撑不住,偷偷打了几个呵欠,魏氏才醒觉过来,催着他回去休息,又告诉他,明日不用早起,吉时定在酉正,他能赶在未初出门迎亲就成。
张氏听说杨峼回来后,着实松了口气,私下对杨妡道:“虽然可以让阿峭代为迎亲,可心里总有点别扭,阿峼能亲迎最好不过……我跟你爹商议了,你的亲事必须等阿珞回来之后才定日子,不用太早成亲,至少过了十六岁生辰。”
杨妡不意张氏竟把话题转到自己头上,俏脸红了红,掩饰般打趣道:“娘留我到十六,是舍不得我还是想让我帮您带弟弟?”
“家里这么多下人还用着你了?”张氏嗔她一眼,“我是觉得十六成亲,这样最快也得十七岁才能生孩子,太早生育伤身。像阿楚这个年纪就正好,开春就十六,算不得早。”
杨妡扒拉着手指头,“我现在十二,到十六还差三年半,到时候弟弟就快四岁了,差不多能离人了。”
张氏笑着点一下她脑门,“你这个没良心的,娘就是那种压榨闺女的人?”
母女俩笑成一团。
魏氏也高兴,虽然昨夜睡得晚,今儿却起得早,老早打发珍珠去厨房吩咐多做几道杨峼爱吃的菜。
杨峼起得也不晚,先沐浴更衣,然后往长辈处各个问了安,听了杨远桥一顿教诲也就到了午时。
午饭是在松鹤院用的,杨峼吃了个饱,没打算多耽搁,就带着迎亲的仪仗往西江米巷的齐家走。
杨家离齐家并不算远,约莫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因一路吹吹打打较平常要慢,但也赶在未正前到了齐家。
车马停住,就有人点了爆竹催轿,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将左右邻舍的人都吸引出来。
秋晖穿一身崭新的青色裋褐,从事先准备好的钱袋子里抓一把铜钱散出去,大声喊道:“各位乡亲父老,今儿我家少爷来迎娶齐家姑娘,要是待会儿齐家不让进门,劳烦各位乡邻帮忙说几句好话。”“哗啦”又一把铜钱撒出去。
孩子们欢呼一声,忙着四处捡铜钱,大人们乐呵呵地答应:“好!好!”
三舅公在屋里听到鞭炮声响,知道是迎亲来了,忙让齐韩关紧大门。谁知等了半天,只听外头欢声笑语,却不见有人敲门,心里不由诧异,便让齐韩将门拉开一条缝往外看。
秋晖瞧得真切,一把铜钱撒到院子里,那些小孩子兔子般飞快地蹿了进去,齐韩再想关门已经关不上了。
杨峼跨进门槛,站在院子当间对着正房朗声道:“小婿杨峼特来迎娶阿楚姑娘,还请高抬贵手。”